('那青年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红眸,眼神没有落处。远方的天空上,正与宇文珏厮杀的云舒月忽然顿了顿,只这一瞬的破绽,身上便多了一道伤口。察觉云舒月那一瞬的失神,宇文珏微微眯起眼睛,转瞬便察觉那破绽是因云舒月担心沈星河而生。他忽而冷嗤出声,横笛于唇间重新唤醒那些厮杀的鬼童,令其继续围攻沈星河,这才勾唇对云舒月道,“琼霄万里云藏月,隐仙峰上隐仙踪。”“隐仙山,望舒仙尊。”“云舒月。”“不过如此。”“听闻你手中有飞升之法,若你今日把它交予我,我便给你和你那徒弟留个全尸。”云端之下,无数漆黑的荆棘之中,在听到宇文珏的笛声后,厮杀的鬼童们终于恢复神智,再次向那失神的青年扑去。也就是在这一刻,青年耳畔那串雪色叶片,忽然迎风而长,银色茎蔓转瞬爬满青年全身,把那失神的青年护得密不透风。巴掌大的雪白叶片很快覆住青年身上每一处被撕咬出的伤口,只眨眼的功夫,青年身上坑坑洼洼满是血污的肌肤便恢复光洁,再无一丝伤痕污秽。【我以为你会护好他。】【废物。】这是云舒月第一次对君伏动怒。君伏:【如此更益于他掌控天魔之火。】云端之上,云舒月淬雪的银眸中遍布霜寒。【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你。】垂眸对君伏说完最后一句,待云舒月再抬眸时,银色美目中光华流转,仿佛有整个世界在其中缓缓转动。恰好与他四目相对的宇文珏刹那失神,身后遮天蔽日的巨大鬼槐树猛地向无尽苍穹袭去,只眨眼的功夫,整棵树便拔地而起,发疯般生长不停。宇文珏脸上也渐渐涌现狂热之色,与那鬼槐一同奔向无尽虚空。云端之上,云舒月缓缓擦去颊边银色的血液,复又把那血液涂抹在手中冰蓝的“碎琼”长剑上。而后,对云端之下挥出一剑又一剑。冰蓝剑气上银光点点,所过之处,一切魍魉鬼蜮尽皆湮灭。待云舒月停手,大地之上已再无任何荆棘和鬼童。云舒月这才重新抬眸,再次用血液灌注“碎琼”长剑,而后,轻轻对那早已看不到树冠的仍在疯涨的庞大鬼槐拦腰斩去。那一刻,整个魔域都仿佛被银色的月光所笼罩。似有明月自黑暗深处升起,荡尽阴霾。隆隆的嘶吼自天际响彻寰宇,夹杂着美梦破灭的惊诧和撕心裂肺的苦痛。在那莹莹光华之下,攀爬至苍穹的鬼槐枝条根根断裂,寸寸粉碎,生机断绝,轰然自云端坠落。齑粉堆叠,烟尘四起。如此震撼的一幕,却仍未引起那被护在银色藤蔓中的青年一个眼神。从始至终,那青年眼中都没有一丝波动。自云端而下,云舒月很快站在沈星河面前。沈星河却没有任何反应。那双每次看到云舒月时都盈满微光的红宝石似的眼眸,此刻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仿佛什么都无法再映入他眼中。银色茎蔓渐渐缩回沈星河耳畔,没有茎蔓的支撑,沈星河很快便站立不住,被云舒月拢进怀中。“星儿。”额头抵住沈星河的,云舒月深深望进那双满是死寂的红眸,低低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明显的痛意,“为师受伤了。”“有些疼。”“你看看我。”奇迹般地,在听到这些话后,暗沉的红眸中渐渐泛起点点微澜。“星儿。”云舒月又唤了一声。有光照了进去。青年缓缓眨了眨眼睛,死寂的眸底深处,终于有一丝淡薄的生机缓缓出现。“……师尊。”也不知过了多久,云舒月终于听到一声几近于无的呼唤。“我在这里。”他一遍遍轻抚沈星河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夹着一丝隐隐的颤抖,“为师在这里。”羽扇般的睫毛颤动不止,神思混沌中,沈星河本想问师尊还痛不痛。他也以为自己问了出来。可落在云舒月耳中的话,却是一句带着哭腔的,“师尊,我好痛啊……”他很快坠入无边黑暗之中。最后只模糊感知到,似乎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第122章 玉珠好累……好想……继续沉睡下去。无边黑暗中, 沈星河只觉得倦怠至极,完全不想睁眼。大脑好像装满了浆糊,动都没法动。心中却有些惴惴,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星儿。”远远地,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叹息似的轻唤。那声音如此熟悉, 语气却又有些陌生,隐隐带着沈星河从未听过的颤意,让沈星河有些不知所措,蓦然着急起来。他想睁开眼看看那声音的主人。“星儿。”“宇文珏果真不好对付。”“即便是为师, 应对起来也并不轻松。”师……?是了,这声音是……师尊的。紧闭的眼眸簌簌颤抖起来, 陷入沉睡的沈星河终于有了反应。云舒月见状, 深知此举有用,便继续抓着沈星河的手, 一声声轻唤这孩子的名。“星儿。”“为师受伤了。”“有些疼……”“你看看我。”只一句“受伤”和“疼”,沈星河的识海便刹那沸腾起来。所有困意、倦意、沉重以及让他迟迟不愿醒来的莫名逃避皆被他抛在脑后, 心脏剧烈颤动, 对师尊的担忧瞬间超越一切。黑暗潮水般退去。沈星河猛地坐起身来, 一把抓住眼前雪色的衣袖, 满目焦急。嗓子像堵了团棉花,干得厉害,以至于沈星河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和颤抖, 却还是努力发出声音, “师……师尊, 您伤到了哪里?!”边这么问着, 他一边自上而下细细打量云舒月, 在看到云舒月脸上果真有一道伤口时, 瞳孔骤然紧缩,手忙脚乱就开始在空间中翻伤药。翻出伤药后,沈星河立刻用指尖挑了些在手上,又担心伤口周围不洁,立刻凝了团水球细细清洗师尊颊边的伤口。在这之后,沈星河才动作轻柔地把指尖的伤药涂在那伤口上。云舒月微微动了下。沈星河瞬间想起之前听到的那句“有些疼”,一时间连心尖都抖了起来,以为自己的动作重了,弄疼了师尊,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声音都有些抖,“师尊,师尊很疼吗?”见那双红眸因太过紧张和心疼而蒙上一丝水意,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眼底也再次有了微亮的光,云舒月心底微松,思忖一瞬,才对沈星河轻声说道,“尚可。”其实几乎是不痛的。身为草木所化的修士,云舒月对疼痛的感知一向很少。再加上那些伤其实并不严重,所以真说起来,其实无关痛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