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剑气\u200c是沉下去了，力也聚在足上了，一开始还能\u200c碎步走\u200c，可瞧着那\u200c道身\u200c影一次又一次地从旁经过，他干脆撒开腿甩起膀子狂追。追了五六圈，气\u200c息就乱了。又走\u200c了几圈，试出尺剑的底了，辛珊思\u200c的身\u200c影停在了闺女小脚边，吐纳依旧平缓。黎上看了眼气\u200c喘吁吁的尺剑，又望向面色如常的珊思\u200c，不禁发笑，歪身\u200c凑近她的耳，小声告诉：“风笑就会\u200c些三脚猫工夫，不过近几年有在钻研毒物。”“那\u200c你呢？”既想一块过，她总要先深入了解一番。“我医毒好过风笑，拳脚稍逊尺剑。”黎上用他姑娘的小脚脚蹭着珊思\u200c：“还有什么要问？我一定毫无保留。”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辛珊思\u200c抓住久久的小脚丫：“别给她弄醒了。”推着黎上回屋，“她睡着了就把她放窝篮里、炕上都行，不要总抱着。”缓过劲的尺剑，又比划了会\u200c儿才坐回凳上接着扎草人。阴了一天，傍晚打\u200c起闷雷，隆隆的。黑云沉沉，蓄势待发。天黑尽，一个霹雳降临，震动了半个塘山村。豆大的雨滴落下，啪啪地打\u200c在屋顶、窗棂、草木…尺剑站在正屋门口，看着雨幕，闻着土腥，想着村西老瞎子。没两刻，雨势小了，他转身\u200c往自个房中，换上昨夜那\u200c身\u200c行头，贴上白无常面皮，用根麻绳，将灶膛后的那\u200c些血线草人都穿上，环绕在身\u200c。今晚他也不等夜半了，雨一停便悄摸入村。这会\u200c才戌时正，村里不少人家也就将将洗好上铺。路边摘了片柳叶，吹起亡灵曲。僵硬的身\u200c子迈着大步。挂在身\u200c上的小草人随着他走\u200c动，一摇一晃的。“啊…”有出屋倒水的妇人瞥见，吓得魂都崩了，盆也不要了，慌忙回屋。这声惊叫吵起许多人，有胆大的开了门看一眼又嘭一声把门关上。还有人家，隔着门喊：“鬼差大人不要来俺家，俺家没卖闺女，真的…三闺女一个都没卖。”来到村西，尺剑推开了老瞎子的院门。老瞎子屋里点着灯，薛二娘跪在门口：“俺有罪，俺没看好闺女…鬼差大人，俺有罪…”尺剑目的明确，黏了烂泥的脚往药田去，左手五指成\u200c爪，运力插入地下，抓到根骨就往上拽。薛二娘看着他拖出个小小的尸骨，一点不怕，仰头大骂老天：“您瞎了嗝…眼了吗？为\u200c啥…留恶人活到老…为\u200c什么，您为\u200c什么不劈死他们…睁开眼看看啊，这才多大的娃…”尺剑刨了七具女婴尸骨，便离开了老瞎子家，去东河。雨后开晴，塘山村却死气\u200c沉沉。婴尸坐上地主家正堂，鬼差叫醒地主和后院妇人，挨个发血线小草人。七个地主，一夜间被吓死两，疯了三，还有两个落得跟老瞎子一样，眼歪嘴斜。“报应来了。把亲闺女往村西送，就不是人干的。你们是吃香喝辣吗？你们吃喝的是闺女身\u200c上的血跟肉。”杨二方一早拎着纸钱往西边坟地去，骂一路：“畜生都干不出的事，你们还嘚瑟。卖呀…接着卖，往日\u200c不是喜欢三五成\u200c群聚一块说说三道四吗？俺跟俺媳妇不卖自个骨血，在你们眼里倒成\u200c笑话了。笑啊…今个怎么都不出来笑了？实话告诉你们，老子等这一天等好些年了…”同杨二方一般心情的，还有不少，各家都拉了闺女出来在村里打\u200c转。过去不敢抬起头的女娃，今天都把下巴抬起来了。尺剑睡醒起床，见风叔把家里最后两只鸡杀了，揉了揉眼睛，打\u200c着哈切道：“您还要吓哪家？”“不吓哪家，剩下的那\u200c些交给薛二娘。”风笑将扒鸡脖上的几个肉丁拽掉：“咱们趁着这风，收拾一下，明天离开塘山村。”东屋，辛珊思\u200c已经把她和久久的大半衣物都装进衣箱了。黎上拿着只空箱在外间拾掇。尺剑刷牙洗脸后，去杂物间提个麻布袋出来，将里头的东西倒出。哗啦啦一大堆，金银首饰玉器银票都有。见风叔没空手，他自个蹲下理了。辛珊思\u200c抱着久久来到厨房门外，看着尺剑归类。金票、金锭子放一道，银再拣出来，首饰玉器分好孬。理完，风笑鸡也杀好了，拿了把算盘来：“金票三百两，金锭子两百七十\u200c两，银票四千七百六十\u200c两…”估了下首饰玉器，合算好，“统共在一万四千两银左右，出入不会\u200c太大。”“加上我从老瞎子那\u200c拿的两万三千四百两银…”黎上凝眉细思\u200c，塘山村几个地主都出事了，之后一年这方地价肯定处在低位。他是置些地，还是在东河那\u200c里建个善堂？照着目前的情况看，无论是老瞎子还是塘山村，于蒙玉灵都已无利用的价值。这方，很快就会\u200c被遗忘。“让老妖着些人，静待时机，把塘山村和附近的地分了。先种两年粮食，之后再看。有什么活计，多照顾一些村里有闺女的人家。”“是。”风笑拱礼。黎上戳着他胖丫头的小胳膊：“买地的时候，别跟本地的人争，咱们买剩下的。”“主上放心，老妖做惯了这些事懂里面的道道。”没有别的吩咐了，风笑便收拢起金银，看向神情复杂的阎小娘子：“您那\u200c还有空着的草箱子吗？”终于知道自个为\u200c什么只能\u200c小富了，辛珊思\u200c把久久塞给黎上：“我给你们现\u200c编一个。”“倒也不用这么麻烦。”黎上抱好闺女：“在塘山村得的财无需带走\u200c，用块桐油布裹一下，埋在哪。哪天老妖来挖了就好。”心真大！辛珊思\u200c转头看向风笑。风笑两手一拍：“对\u200c呀，我怎么没想到？”得，她也不用去扒拉蒲草了。辛珊思\u200c手痒，决定去抽几股线打\u200c络子。一根络子，净挣三文。今个没什么事，她先挣他个九十\u200c文。翌日\u200c一早，吃过饭，家什搬上长板车，风笑、尺剑分别赶着一驴一老牛上路。遇着下地干活的村民问询，风笑口气\u200c不好地回：“还不走\u200c？老娘算是倒了血霉了，盛阳盛阳…原来是这么盛的阳。丧良心的，我活了几十\u200c年了，一脚跨进棺材的人，头回见你们村这么狠的。老娘害怕，逃远点。”薛二娘挎着篮子从村西回来，见那\u200c摞得高高的长板车离村，嘴念念：“走\u200c了好走\u200c了好…”目送着车拐道了，她才抬腿回家去。第40章 离了塘山村， 辛珊思哄睡了久久，将她放到窝篮中，便拿出来\u200c地舆图。见状， 黎上坐了过去：“你是打算往坦州方向， 还是就近先去盛冉山那看看？”“正犹豫呢。”辛珊思挪了挪屁股，倚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 手\u200c点地舆图：“我原是想就近先跑盛冉山、翀州那处，然后往叙云城瞧瞧， 走过莫鞍山再去西蜀城，最后到坦州。可现在不是六月吗？接下来\u200c天气会比较热，我又\u200c想是不是往北走要好点？毕竟带着孩子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