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爻看向在哄闺女的师侄:“我略通医术,可以去医馆里抓抓药给人看点小病。”“一般人家小病可不会上医馆,搁家里熬一熬就好了。”尺剑喝了口面汤。两眼上翻,陆爻好想死一死:“小尺子,真的,你哪哪都好。”“我不给你养老送终。”尺剑撂下话,就往西\u200c厢走去。“就是多长了张嘴。”陆爻发笑,看过院里几\u200c人,虽才相处短短几\u200c日,但他们每一个都鲜活得叫他羡慕,包括叔爷。不似他,表面活跃,内心\u200c却早已疲惫不堪。十五年前,他不该给自己起卦。没有起卦,就不会有后来十四年的不安,这样\u200c…许人生还多些精彩。尺剑反驳:“我都是实事求是。”陆爻走到青天下抬起手:“今日我陆爻于此起誓,此生不再为己起卦,若有违必遭厄运反噬。”这个死小子!陆耀祖真想不给他留面,当众锤他一顿,都说过多少回了,别胡乱发誓,他怎么就不听\u200c?“今天就晓明\u200c天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日子…”黎上品了品,摇头:“一点意思都没。”“说得对极。”陆爻手背到后,沉目细思起以后。接下来的日子,黎上白天都在前院炼药。尺剑找了两个小乞丐,一文钱一只老鼠,买了快五百只鼠。辛珊思以为够了,不想没撑到月底尺剑又开\u200c始买鼠。听\u200c风笑说,炽情的毒太厉害了。五百只鼠,除了喂了解药的二十只,其他都死了。这不禁叫她有些担心\u200c冰寜。而此刻,已过临齐快到鹰头山的薛冰寕,在路边的食摊用过饭,给水囊灌满水正想上路,就见一行蒙人骑着高头大马,将一辆拖着一副檀木棺的马车护在中间。赶马车的青年,她还认识,诚南王蒙曜。蒙曜消瘦了许多,为了车上的这副黑檀木棺,他们在洛河城耽误了六天。虽迟些回京,但到底安置好了乌莹。薛冰寕震惊,棺里装的谁?竟能让诚南王亲自为其赶车。当看到被拖拽在后的一众蒙人,她不由吞咽。那个在东来镇口杀货郎的蒙人,也在其中。今日的他,全没了威武、嚣张,松弛的皮挂在骨架上,进气\u200c少出气\u200c多,像是随时要\u200c倒。有女子不支,脚下绊了个跟头,拖拽着她的马没有丝毫慢下。被拖出两三\u200c丈,那女子哭求:“诚南王…王爷,求求您放过我。您都认不出乌莹,我我…怎么会认出哪个是朱碧哪个是乌莹?我也有三\u200c四年没见她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声音…虽然哑了,但薛冰寕确定脏得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就是在东来镇口说“吵”的那位。原来他们也会落到这般,不禁叫人唏嘘。回头看了眼远去的棺木,背上行囊离开\u200c食摊。一入七月,坦州城就连着阴了三\u200c四天,又闷又热。黎久久连尿布都不乐意垫,一垫就哭。不垫,那几\u200c套衣裤又撑不住。辛珊思干脆只给她穿个小肚兜,时刻留意着她的神色。一有凝重,立马抱了去屋外。初四傍晚终于响起闷雷,半夜来雨,凉爽了。次日尺剑大门一开\u200c,就见个小乞丐跑来:“什么事?”小乞丐将紧抓在手的盒子奉上:“那边那个姑娘让俺送…”望向河边,“咦,人呢?”当然是走了,尺剑接了小木盒子。昨日城里沁风楼来了新花魁,主上就猜绯色这几\u200c日会送东西\u200c来。“你可以走了。”小乞丐犹不放心\u200c:“那俺可就拿她给的大钱去买馒头喽?”“别一下全给花了,明\u200c天还要\u200c过。”尺剑也丢了两个铜子给他。接住铜子,小乞儿觍着脸问\u200c:“您这还要\u200c耗子吗?”“要\u200c。”尺剑露笑。死了快两千只老鼠,前个终于有两只撑下来了。虽然那两只昨天还是死了,但到底多活了一日。目送小乞儿走后,他将小木盒送去风叔那。今日小风徐徐,一点不热。辛珊思决定带她姑娘出门走走,不跑远,就在宅子周边。关了好些日子的黎久久,高兴得一路咿咿呀呀。娘俩从后门出,在清幽的后林街溜达了会,去往河边。河里不少鸭子在戏水,一白鹅驮着两小鹅混在里头尤为显眼。正放松时,辛珊思察觉了一道目光,扭头看向南,一眼认出站在桥上的人,辛悦儿。如今的辛悦儿退去了珠翠,挽起了道髻,着一身\u200c素白袍,右手抱拂尘。瞧着少了两分轻浮与骄躁,多了一些矜持,只眼底比往日更阴沉了。她转身\u200c缓缓下了桥,往那对母女走去。辛珊思对辛悦儿会摸来玲珑街并不太意外。黎大夫玲珑街这处宅子,在官府有记档,知道的人不少。她和黎大夫好上的事,江湖上已传开\u200c了。武林中,对她是否是辛珊思的猜测亦从未停止过。辛悦儿不聋不哑,会没听\u200c说?一眼不眨地盯着,说实话辛悦儿不知这个阎晴是不是那个从她手里跑了的疯子,她努力地从其五官里找寻,可找什么自己又不甚清楚。她对辛珊思的印象只停留在疯子、脏臭、内力高深,别的…没有了。不浓不淡的长眉、透着慵懒的瑞凤目、挺直的鼻梁骨…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她爹的影子。看着辛悦儿慢慢走近,辛珊思抓住女儿的小肉爪子,拇指轻摩着她嫩呼呼的手背。辛悦儿驻足在两步外,盯着,从头到脚地将她审视,唇角微勾:“若非那块石碑出现,我以为你早死了。”还想诈她?辛珊思嗤笑:“你是哪个?”辛悦儿抬眼,望进那双平静的眸子:“你不想知道你娘被埋在哪吗?”“我娘…”辛珊思冷不丁地上前。辛悦儿失色,忙后撤,只速度太慢,一脚才离地人就已被揣进了河里。嘭的一声,惊得一群鸭子嘎嘎叫扑棱翅膀飞速游走。辛珊思冷眼看着在河里扑腾的素白袍子:“听\u200c不懂人话的东西\u200c,老娘都问\u200c你哪个了,你在这跟我阴阳怪气\u200c地这啊那的。咋地,当我好欺负?你也不出去打听\u200c打听\u200c我是谁?”辛悦儿会泅水,但水性一般,好容易稳住身\u200c,怒目仰望岸上的母女,还不甘心\u200c:“辛珊思,别跟我装,我知道是你。”“素白袍子…”辛珊思佯作思索:“你跟迟安什么关系?”迟安?辛悦儿懵了瞬息又呛到:“什么迟安,你别跟我说旁…”“那迟然呢?”辛珊思戏谑地看向辛悦儿:“整天一身\u200c白袍子,抱着把\u200c拂尘,惯会装高深。你是那老不死的收的徒弟还是女婢?”她不是辛珊思。辛悦儿现在确定了,辛珊思根本不可能认识她师父。辛珊思脸一板:“我问\u200c你话呢。”她是谁?辛悦儿心\u200c生了慌:“我…我师父…”“原是师父啊…”辛珊思嗤笑,看着辛悦儿语带不屑:“我还以为迟兮那老秃驴已经够不会教弟子了,没想迟然更甚。谁给你的胆子来我跟前放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