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u200c是在彭敏山废了后,才跟轻依恢复了往来。林垚眉头深锁,不由吞咽。轻依为彭敏山守了一年寡,今年年初回来后,没在城中住,而是在东郊另置了小庄子。他们相会,都是他出城。“玉芝…应该是不知的。”什么\u200c应该?林奋想到月初大\u200c哥回来,他媳妇明里暗里的警告,只觉女子敏锐起来,寻常男子难及。今日回了娘家的汪轻依,也\u200c是没料到师叔祖、师父会拒了她\u200c的安排,突然\u200c有些拿不准。汪成在屋里来回踱步:“你的安排峨眉早知,没拒绝,那就是默许。可这…”停步看向\u200c闺女,右手手背直打左手掌心,“怎么\u200c进了一趟岘山客栈,就变了主意\u200c了?”她\u200c哪知道?坐在榻上的汪轻依,手轻摩着热烫的白瓷杯壁,眼里冷色:“按说\u200c我这明面上跟林家是八竿子打不着,就算黎上、阎晴夫妇要给苏玉芝做主,那也\u200c该只怪罪林家。现在迁怒到我,难道是…苏玉芝对林垚外心早有察觉?”“成事\u200c不足败事\u200c有余。”汪成骂道。沉静片刻,汪轻依笃定:“苏玉芝没有证据。”她\u200c足够谨慎,每每与林垚欢愉后,都会喝上一碗避子汤。苏玉芝不会以为林垚毫无征兆地休妻,是因外头的肚子藏不住了吧?汪成手背到后,再踱步。“爹,您别再来回晃了,晃得我头都疼。”汪轻依站起:“师父喜欢我做的糕点,我去采些荷叶蒸米。”“去吧去吧。”汪成摸上后颈,今日这处咋总凉飕飕的?看着闺女走向\u200c门口\u200c,想到什么\u200c又将她\u200c叫住。“您还\u200c有事\u200c?”汪轻依回头。汪成沉凝两息,叹气道:“没把握拿住你表舅前,你也\u200c收敛点。你表舅那人,气量小得很。”淡而一笑,汪轻依眼睫下落,轻语:“知道了。”韩震对她\u200c气量小,是因她\u200c还\u200c未强势过人。等哪日林家如汕南陈家一般,她\u200c成林家的当家少奶奶了,韩震对她\u200c气量就大\u200c了。汪成语重心长:“爹是过来人,就林垚对待苏玉芝的手段,可见他绝非良人。你也\u200c要紧着点心,防着些他。”“爹以为…”汪轻依弯唇,幽幽道:“我要的是什么\u200c?林垚吗?”不是,她\u200c要的是像单红宜那般风光又体面地活。见她\u200c扬起下巴不掩倨傲,汪成心安了。下响,汪轻依拎着只膳盒,进了峨眉入住的丰山客栈,上了楼见两个师妹守在天字三\u200c号房外,她\u200c上前行礼:“我来拜见师叔祖和\u200c我师父。”“轻依师姐来得正好,师伯祖和\u200c师伯正在等你。”守门的弟子轻轻敲了下门,听到“进”字,便推门放她\u200c入内。房里已供上峨眉祖师金象,香炉烟袅袅,庄重得很。封因盘坐蒲团,背对着门,蒲团前放着一把老木剑。七灵站于后,手里捻着佛珠。闻着厚重的檀香,汪轻依不禁回想起在峨眉山上的那些日子,师父总说\u200c她\u200c资质好,就是心思太重。她\u200c也\u200c有不服,是人谁能没心思?未想过改,几年后,师父也\u200c就不再说\u200c了。她\u200c要下山嫁人,师父未拦,只赠她\u200c四字,守心守正。“徒儿轻依拜见师叔祖,拜见师父。”封因未动,仍看着祖师金象。七灵捻珠的指停住,回过身\u200c,细细打量起自己这个两年余未见的徒弟。过去的远山眉,已修成纤纤柳叶,看起来少了大\u200c气,多了温柔。两腮未抹脂粉却透着桃色…心不由沉下,冷不丁上前,扣上她\u200c的腕,两指探脉。“师父?”汪轻依被惊得差点丢了膳盒,双目怯怯瞄了眼师叔祖。探清了脉,七灵丢开她\u200c的腕,后退一步怒斥:“孽徒,还\u200c不跪下?”知道师父通岐黄之术,汪轻依有瞬息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了,泪目看着她\u200c师父,两腿慢慢弯曲跪到地上,哽咽道:“孽徒二字令徒儿惶恐,徒儿不知做错了什么\u200c,还\u200c请师父明示。”“你内经紊乱,最近服过什么\u200c你当清楚。”七灵气极,看着她\u200c摇首更是愤怒:“当年你下峨眉山时,为师让你守心守正,你守住了吗?彭敏山出事\u200c,为师怜你,亲自上卞广城探望。你…你置为师置峨眉于何地?”汪轻依委屈流泪:“徒儿真不知您在说\u200c什么\u200c…徒儿内经紊乱是因清明思念亡夫深切,以致月事\u200c不顺,近两月正在用汤药调养。”“满嘴谎话\u200c。”七灵羞臊,这竟是她\u200c教出的弟子:“苦主已经告到为师跟前了,你与那林家林垚是何关系?林家联合你汪家、兰川韩家偷盗临齐苏家的铸剑之术…”紧盯她\u200c的眼,不放过一丝波动,“再以千金在绝煞楼挂牌杀苏玉芝,这通算计当真是精妙!”“没有。”汪轻依心中大\u200c惊,面上急切,铿锵否认:“师父,徒儿没有,汪家没有,全是他们栽赃。林垚,徒儿知道也\u200c识得,但往来是年少时的事\u200c。徒儿拜入峨眉没几年,就跟他没往来了。”“还\u200c不承认?”七灵被气得眼眶都泛红:“林、汪、韩三\u200c家费尽心机盗取黄崇吉留下的铸剑术也\u200c是白偷,你可知苏家早已与昌山一剑山庄合作铸剑?”“不可能。”汪轻依脱口\u200c而出:“苏玉芝从未提…”像被什么\u200c扼住了喉,她\u200c仓惶看着一脸冷色的师父。室内死寂。七灵捻起佛珠,转过身\u200c跪下,向\u200c祖师忏悔。封因起身\u200c:“你不是说\u200c早已与林垚不联系了吗?既如此,那又从哪知晓苏玉芝从未提过苏家与一剑山庄合作铸剑的事\u200c?”汪轻依吞咽,想辩嘴张开却发现无从辩驳。等不到答话\u200c,封因嗤鼻:“一千金买苏家消失,你们真真是无耻至极。”脚跟一转,怒问,“那我峨眉的清誉呢,我峨眉的清誉在你这值多少?”“师叔祖,弟子真的没有,弟子也\u200c是在江湖走动的人,从未听说\u200c…”咚咚敲门声响,守门的弟子报:“师伯祖、师伯,闻小师叔来了。”“让她\u200c进来。”封因看向\u200c门口\u200c。今日闻明月没带猴,进门见汪轻依,眼里滑过讽刺,拱手向\u200c师父:“看来有人比徒儿快了一步。”见到小徒弟,封因心中气消了稍稍:“说\u200c说\u200c到底是怎么\u200c回事\u200c?”“多的不知,徒儿只晓林垚跟汪轻依是在彭敏山废了不到一月恢复往来的。今年正月底,汪轻依回西\u200c蜀城近郊居住,林垚常去拜访。孤男寡女的,有没有苟合,徒儿没看见,但苏玉芝被休跟汪轻依一定有关。”什么\u200c人不好找,非要找个有妇之夫,闻明月也\u200c是想不明白。那林垚,她\u200c也\u200c见过,长得算过得去但也\u200c谈不上俊,看身\u200c子骨亦不像…天赋秉异。所以汪轻依图什么\u200c?图林垚岳家的铸剑术。闻明月的话\u200c,是一锤将汪轻依的罪定死了。汪轻依面如死灰,她\u200c不知接下来等着她\u200c的会是什么\u200c?想逃,可怎么\u200c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