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漠交代护士:“留意一下病人的情况,要是两点还不醒,就给我拍醒他。”顾文娇看了看手表:“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我以前就是护士,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两个护士值的是夜班,凌晨一点多正是困意十足的时候,一听说顾文娇帮忙值班,顿时都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顾医师,那真是谢谢你。”“幸好有你体谅我们的工作,不然今晚光是这两个术手护理,就累得人够呛。”顾文娇微笑点头,又对乔漠说:“乔医生,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赶紧去睡一下吧,这里有我呢。”乔漠有点看不明白顾文娇,总觉得她这个状态不太对。压低了声音说:“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用了镇静剂脑子不太清醒?”顾文娇白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手:“你别总是帮倒忙,赶紧去睡吧。”先前在饭馆的时候也是,虽然的确是为了她好,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当着樊弘伟的面关心她,触怒樊弘伟,最后受罪的人还是顾文娇。要不是季昭把樊弘伟捅瞎了眼睛,恐怕今晚她又要遭殃挨打。“帮倒忙?”乔漠重复了一遍顾文娇的话,自尊心大受打击。他难得关心一位女性,没想到她根本不领情。乔漠强装镇定地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咳嗽两声,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行,行,行,我不管你的事了。我去旁边值班室休息,你有事就叫我。”等医护人员都离开病房,顾文娇开始忙碌起来。第一步,她将樊弘伟病床两侧的栏杆升起。第二步,拿出医用四肢护栏捆绑带,将樊弘伟的双手、双脚都束缚在栏杆之上。樊弘伟四肢软麻,一丝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她动作娴熟,缓慢而有节奏感,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个令自己恐惧无比的念头。——顾文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镇静剂开始发挥作用,樊弘伟现在连舌头都没办法控制,说话含含糊糊的:“文娇,文娇,你……要奏什木(做什么)?”顾文娇没有回答他。确认樊弘伟已经捆绑好,再也没办法挣扎逃脱之后,顾文娇换到另一张床边,如法炮制。曹得仁还在昏迷中,没有任何反抗,很顺利地被绑在床栏杆上。手脚向两侧伸展,仰面而躺,形成一个“大”字。处理好这一切之后,顾文娇走到樊弘伟身边,弯下腰与他目光相对,声音里透着冰冷:“现在,感觉怎么样?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轰!樊弘伟头皮开始发炸。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笼罩。砰!砰!砰!心跳第一次跳得这么急、这么快。肾上腺素飙升,体温开始升高,汗水从每一个毛孔冒出。樊弘伟天生大胆。用铁锤狠击蔡畅后脑时,他很平静;用花瓶砸死熊家小姑娘时,他很平静;将熊涛推到曹得仁面前,命令他开枪,熊涛脑浆、鲜血迸出时,他依然平静,甚至有一种嗜血的兴奋。可是今天,刚从麻醉中苏醒,又被打了一针镇静剂,四肢绑在床栏,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面对同床共枕七年的妻子时,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无边的恐惧。仿佛黑暗中,有一双野兽盯着你。极致的寂静里,野兽的喘息、低吼声就在耳边。报应?樊弘伟从来不相信报应。从来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铺桥无尸骸。”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都是骗老实人的鬼话。他杀了警察,杀了一家三口,杀了阮武,那又怎么样?官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走出去谁不敬他一声“樊哥”?报应?当他把顾文娇压在身下欺辱;当他利用顾文娇的单纯获取信息;当他看着顾文娇为他生下儿子;当他看到顾文娇被自己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还要努力遮掩伤痕去上班。那种变态的的成就感,让樊弘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全他妈是屁话!谁狠谁就是大爷。可是今天,面对冷静里透着一丝兴奋的顾文娇,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她,是来真的!樊弘伟的脑袋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鼻孔和嘴,但汗水不断蒸腾,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想要呼喊救命。张开嘴,樊弘伟拼命地喊:“救——命!”可是他悲伤地发现,他发出的声音跟蚊子一样,瓮声瓮气根本听不清楚。病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医护人员放心地把他交给顾文娇,都休息去了。已经是凌晨两点,正是人最疲惫困倦之时。根本没有人听到病房里的响动。顾文娇熟练地抽了樊弘伟、曹得仁每人三管子鲜血,送到病房外等候着的高广强:“呶,拿去做检测吧。”高广强已经和重案三组的人联系上,申请加急DNA检测,省厅刑事技术中心主任苗慧派技术人员守在医院,等着血样。技术人员说:“一管就行,用不了这么多。”顾文娇笑了笑:“没关系,多一点备用。”医院血库缺O型血,正好樊弘伟、曹得仁都是O型血,等过两天麻药、镇静剂代谢掉,可以每天取他们400cc。人虽脏,但血能救人。高广强看了顾文娇一眼,善意地提醒:“姑娘,咱不能做犯法的事,划不来。”顾文娇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恶人,自有法律制裁,顾文娇并没打算越俎代庖。走回病房前,顾文娇从清理间取了块抹布。樊弘伟惊恐地看着顾文娇,看她拿着抹布做卫生,越看心里越害怕:“你,你做什么?”顾文娇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块抹布从床头柜擦到床栏杆,再到地板,再到窗台,直到浅色抹布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灰色,又用脚踩了几下,这才走到樊弘伟面前。有一股不详的预兆,让樊弘伟开始挣扎。只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徒劳地看着顾文娇嫌弃地弯腰,掀起盖在他小腹的干净白布,然后……啪!脏兮兮的抹布砸在樊弘伟腰间。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樊弘伟几乎昏倒,瞳孔放大,却只能张大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顾文娇解释道:“医院还是太干净了,这块抹布我在外面抹了一圈,连窗台都扫了,可惜还是没有变黑,不过也差不多够了。等你那里发了炎,估计医生会征求家属意见,你放心,我会帮你签署手术同意书,把那个害人的东西拿掉,保证合法、合规,谁也挑不出刺来。”樊弘伟左眼眼球摘除,只剩下一只右眼可以视物,他死死盯着顾文娇,眼神怨毒,却无计可施。“哈哈……”顾文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掉下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