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说:“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按我的猜想,神魂自然要一并消失,对神魂之契会产生什么影响很难预料。这样对你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谢浮逼近一步,眼底是他几乎与生俱来的势在必得:“不到最终一刻,怎能言败。有我助你,胜券在握。”沈寂轻轻笑了。正是谢浮的这份心态,才是这次任务最大的变数。不到最终一刻,怎能言败。摆在天平两端的,一方是他;另一方,是谢浮或许自出生起就怀有的夙愿,埋在心底整整一万年。谢浮会轻易放弃这个夙愿吗。说实话,目前来看,他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可比性。谢浮愿意与他结神魂之契,很大一部分原因,源自于谢浮对本身的绝对自信。谢浮一直很清楚修为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也有护他周全的绝对实力。归根结底,谢浮从没考虑过在结契之后,会发生任何超出掌控的事。这一点,需要由他点醒。“谢浮,其余任何事,我都相信你会帮我做到。”沈寂说,“只有这一件,只能我自己去做,不能仅仅靠你帮我。”谢浮道:“究竟是何任务?”沈寂说:“暂时不方便告诉你。”谢浮沉声道:“你三缄其口,让我如何信你。”沈寂说:“这种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浮掌中的力道始终没有松开:“若你有一字虚言——”“就让我死于非命,”对上谢浮的目光,沈寂只好再加一句,“和玄宸。”谢浮冷冷看他:“你与玄宸倒足以性命相交。”“……”沈寂只当没听见,接着说,“你现在明白我不答应结契的原因了吧。我不希望你冒险。”谢浮道:“冒险与否,当由我断定。”沈寂无奈:“谢浮,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谢浮面色冷硬:“是吗。”长久的僵持在两人之间蔓延。蓦地。谢浮松手,再看沈寂一眼,转身走到一旁:“你说离开,是去何处。”沈寂说:“回我的世界。”系统不解:“宿主,你干嘛要骗大反派啊,如果你任务失败了,根本不可能回你自己的世界,是灵魂重组,也就是魂飞魄散啊。”沈寂说:“嗯。”系统:“?”谢浮听不到这段对话,又问:“若你失败,无可转圜?”沈寂说:“对。”谢浮最后往前一步,背影立在原地,长久未语。看不到他的脸,沈寂看不出他的神情:“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谢浮仍未开口。见状,沈寂又说:“你先考虑清楚再谈吧。”他转身正要出门,听到身后传来谢浮的声音。“站住。”沈寂暗叹。谢浮淡淡道:“你的话,我可以信。”沈寂回眼看他。谢浮又道:“你的事,我亦可不多过问。”沈寂不免意外。以傻鸟的性格,这件事怎么会这么轻易翻页。系统也默默腹诽。大反派今天气得这么狠,宿主半个字都没哄,居然能雨过天晴?大反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它都有点不习惯了。谢浮看向沈寂:“我唯有一句话问你。”沈寂说:“什么。”谢浮道:“你曾亲口许下的允诺,今日是否作数?”“哪个允诺?”对上谢浮的双眼,沈寂改口,“当然作数。”话音刚落。谢浮道:“那便请吧。”“吱呀——”殿内直通寝处的房门缓缓打开,发出的声响在寒静气氛里格格不入。沈寂沉默两秒,看向谢浮:“这个就免了吧。”谢浮走到他身前:“怎么,你想食言?”沈寂冷静地说:“谢浮,这样不太合适。”和谢浮会有今天,在他意料之外。准确来说,任务结束前,他其实不该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有过多牵扯,免得徒增伤感。谢浮是意外。从前他也没深入想过。但继续双修,剪不断理还乱,有悖他的初衷。谢浮不答,只垂眸抬掌。丝缕火舌缭绕的金丝银线纠缠四散,转瞬向外伸展,轻柔在沈寂颈侧试探,留下阵阵微烫绵延的麻痒。“……”沈寂神色自若,“不牢陛下费心,我自己来。”他摘下试图还探进衣领的灵力,化为实质的银焰立刻在他掌心缠绕,又沿袖口向内攀爬。系统难以理解。为什么最近宿主和大反派吵架,总是会发展到让它进小黑屋的这一步?这不符合常理啊!“宿主,你真的要答应吗?”沈寂说:“嗯。”不是他要答应。是谢浮没给他不答应的机会。他扫过掌心蠢蠢欲动的灵力,轻轻一握,银焰悄然消散。双修就双修吧。总好过神魂之契。谢浮的手穿过烟雾般的尘粒,牢牢扣在沈寂腕间。下一刻,两人双双闪身回到寝殿,地面骤然华光一闪,耀眼夺目。系统疑惑地轻咦一声。大反派好像在这里布了一道法阵?可场面已经系统不宜起来,它一句话也来不及说,赶紧进了小黑屋。听到系统的半声惊呼,沈寂抬手按在谢浮肩上,稍稍用力,拉开距离。谢浮单手解开他的腰封,拉开的距离重又严丝合缝。两人身形相仿,贴近时连呼吸都亲密无间。沈寂越过谢浮转眼看向地面,还没低头,微烫的薄唇撞在唇边,带着他一起倒进床铺。生疏刺疼的吻蜻蜓点过,沈寂心底兀地收紧。他揽在谢浮腰后,单臂撑床,把人换到身下,翻身坐起。“还是算了。”谢浮看着沈寂抽身,呼吸稍错,眸光深沉如霜。细细刺骨的隐痛如潮涌至,深埋眼底,无人在意。沈寂动作未半,被四面八方的灵力拉回,径直对上这双看似淡薄的银眼,他眉间蹙起痕迹,也有稍纵即逝的繁乱浅浅徘徊。“谢浮——”“今日只谈修炼,不谈其他。”凌乱的如线银焰在沈寂周身缠绕,凤皇一贯冷漠的嗓音有不易察觉的沙哑。沈寂沉默着。熟悉的温烫手掌按在颈间,他听到谢浮又开口。“六轮转珠取你一滴精血,凝神静气,清明灵台,我助你疗伤。”每每双修,灵力都由谢浮主导,这次也不例外。滚热的灵力自丹田涌入,运转各处经脉,毫无阻力,几乎已习惯自然。体内气息灼灼如火,大约是疗伤的作用。窗外。黯淡月色穿透阴云,在床边洒下斑驳光亮。轻如无物的天蚕法衣窸窣落地。铺展的黑发银发愈发纠缠不清。一场不该有的默许还在继续。谢浮的一道银焰又忽然挡在眼前,沈寂停顿片刻,由他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