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了这样的工艺,就像是那编草鞋的工艺一样,是人人都会的、不值一提的么?再有,便是这少年身上穿的那条裤子,宽松适中,在脚踝的部位收紧,制式其实是有点像犊鼻裤的,但却也完全不同——犊鼻裤是要在裤脚部分开叉,穿时系带,像是扎紧一个口袋似得牢牢扎住,江湖中人,往往是劲装疾服,不会高冠薄带,手脚处都收的很紧,以方便行动,犊鼻裤很是常见。这少年人穿的衣裳也是如此,但李寻欢一眼就可看出,收紧脚踝的,绝不是系带,而是被缝制在里头的一种特别的材料。这材料当然也是李寻欢没见过的,而鞋子就更是了,这鞋底不是木质、当然也不是竹制、瞧起来像是千层鞋底,但观其行走步伐,这鞋底分明比千层鞋底要柔韧的多,实不像是此世之中所存在的任何一种材料。难道诗音这十五天,所待得地方不是人间,而是那海上的白玉京?李寻欢经不住一阵恍惚,想要探究、放心不下,却又实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探究,他瞧着这冷漠而沉默的英俊少年郎,忽然发现,他手上的那把刀,居然瞧起来如此熟悉——漆黑、形状古朴,更要命的是,这刀他见过,在自己的另一位友人身上见过。李寻欢开口道:“兄台的刀是从何处来?”傅红雪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瞧着李寻欢。这时候,李寻欢才将将二十多岁,那名满江湖的飞剑客恐怕连十岁也不到,而在他自己的时代里,李寻欢已经老去,飞剑客也已经人到中年。而李寻欢正当年轻的时候,和他的“父亲”白天羽,是好友,这把刀,正是自白天羽身上继承而来的。傅红雪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一般他对于无意理会的人,都是连嘴皮子都不想张一下的,于是他没有理会李寻欢,继续一步步的、慢慢地走着。李寻欢盯着他手中的刀。这刀——乍一看上去,与白天羽的那把的确一模一样,但细细去看,刀鞘却要旧上很多,刀柄是裹着一圈圈的线的,那线也磨损的很厉害,起码像是一把多存在于世二三十年的刀。而这跛脚的冷漠少年,年纪却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一切都很奇怪、一切都迷雾重重。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嘶哑地问傅红雪:“小兄弟,我还想请问你一件事。”傅红雪倏地站定,冷冷道:“你说。”李寻欢道:“诗音身边的另一位兄台,与她……是什么关系?”那人高大健美,生得极其英俊,性子瞧起来也好,是个温柔又调皮的个性,倘若他与诗音是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很不错,诗音有这样的男人去照顾,总比……总比他们两个人要强得多了。傅红雪却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慢慢道:“什么叫什么关系?”李寻欢苦笑道:“我非良人,若诗音能遇见真正的良人,那我也就……放心了。”傅红雪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似乎对这话题并不感兴趣。李寻欢自讨了个没趣儿,便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却又只听身后传来那少年冷漠又略显疑惑的声音。“你瞧见她与别人站在一起时,只能想到那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么?”李寻欢一怔,已呆住了,再一转身,傅红雪已一步一步地走了,跛着的右脚,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因有了李寻欢买庄子的举动,林诗音搬家的进程也快了许多,但即使如此,他们的行程也依然很紧张,因为他们还要把银子换成更加值钱的珠宝带回去,成色还得要好,实在来不及买,那就把银票换成黄金。而这李园呢,自然也是不住的。李寻欢也没打算在银钱上拖着,开箱子,取银票的速度快得很,林诗音把自己的细软一卷,留在箱子里的衣裳……本想着不要拿了,楚留香却道:“我瞧着现在网上那汉服古着倒是风头很盛,你的这些花样衣裳,样子新巧,未必不能成事,何苦扔在这里一直压箱底呢?”这就是为她未来的生计考虑一二了。这事儿未必能成,却也是一条值得考虑的路子,林诗音想了想,便又把自己的箱子也收拾出来了……这样子,东西却是又多了好多……得雇马车,专用马车去拉货才是。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不出明日,恐怕城里就要传遍李园的表小姐与李寻欢决裂的消息吧。但……何必在意呢?林诗音忽然发现,一旦抛却了这些旁人的想法,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不必瞻前顾后,实在爽快极了!现在,她似乎能理解那些行事极其出格的浪子们到底是如何去想的了。他们三人,当然早有落脚的地方,那便是城中的一处名园,名为冷香园,据说这园中还接待过王公贵族。马车自李园出发,朝着冷香园驶去,又一辆马车跟在后头,林诗音坐在里头,感觉自己颠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但没办法……这几日城中在下雪,地面一片泥泞,傅红雪和楚留香的轻功都很好,故而可以自屋顶非过,不沾泥泞,但林诗音就没法子了,这都不是鞋子会不会报废的问题,而是这段路她要走多久的问题……所以,颠就颠一点儿吧。林诗音不禁叹了口气,怀念起了现代那平坦干净的柏油路。到了冷香园中,三人吃了个晚饭,又要各自把今日换下来的旧衣裳给收拾了……这里当然是没有洗衣机的,不过有浣衣房,既然是名园,要价又那样的高,总不能让客人们自己洗衣裳吧?于是就把这一天的衣裳给了小丫头,送去了浣衣房——当然,贴身衣物还是叫了水,放在炭盆上自己去洗的,在现代生活过的人再回古代来,总是别别扭扭的。弄完这些之后,三人就各自睡了。他们住在一个院中,正房是林诗音自己住,东厢房就是楚留香与傅红雪住咯。两个人住一间房,其实倒不会出现打地铺的的场景,也不会出现两个人只能挤一张床铺的场景……这正房,可是有三进的,中间是正堂、左面一间书房(书房里也有供人休息的卧榻),右边卧房呢,暖阁一间、拔步床一个,正中放着个条案,也就是说,正房里起码是能歇下三个人的……东厢房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现代的有些有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皇帝去妃子的宫殿里,因尊重妃子不想侍寝的意愿,就在地上打地铺……打地铺……属实是有点东宫娘娘烙大饼那味道了。——以上,来自一个热爱接受新鲜事物但是偶尔很想吐槽的阿楚哥。三人各自睡了,第二天一早,楚留香早早醒来,在那(有点坚硬)的床榻上懒洋洋地躺着,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非常轻、非常浅的脚步声——是个轻功高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