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好奇的等待着答案的揭晓。这种吊人胃口的行为总是能起到效果,有些宾客甚至放过了手中搂着的美丽女奴,而专心的看着那个台子。我心神不宁的趴在老大和金毛身边。低低的呜咽着,咬了咬老大的小腿肚,他惊讶地看着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大概是以为我感到了同样无聊和焦躁。金毛则在旁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葡萄酒,一边喝一边咕哝,“我还是比较喜欢罗黛的玉米酒。”罗黛就是莫尔斯城那个漂亮的小酒馆老板娘。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帘幕被慢慢拉开,看来表演让人很满意。当看到小台子上那三个生物的时候,我蹭地一声站起来,瞠目结舌,立刻神经质地转过头,看着拿着酒杯的金毛。他轻轻摇晃着酒杯的动作,在看到台上的表演的时候,立刻凝滞。在台上,小金毛正在两个衣着暴露,装扮成角斗士的性感女奴挑逗,或挑衅的动作下做着扑腾的动作。从他们配合的熟练度看,这肯定不是第一次的表演。小金毛敷衍着回应女角斗士们的动作,那与其说是模拟角斗表演,不如说是一场为了满足某些人下流兴味的猎奇向情色秀。“啪”金毛手中的金杯被摔在了地上,骨碌骨碌的滚到了小台边。这引起了小金毛的注意,它转过头,把注意力从旁边的驯兽师和女角斗士转移到了金毛身上。一人一兽,金色的眼睛对上金棕色的眼睛,隔空相望。金毛的眼睛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根根坚硬的金色发茬竖立,他浑身充满着狂暴的气息。我从来没有见过金毛这个样子。那是极度的愤怒。小金毛在他的目光盯视下,开始瑟瑟发抖,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感觉上有些熟悉的人类能够发出这么让它害怕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勾起了它已经快要忘记的回忆。——它出生的那片草原,它曾经是未来的草原之王,骄傲而不可一世。旁边的驯兽师因为它突然停止表演而着急起来,如果表演失败,那么他们肯定也会受到严惩,甚至在喜怒无常的奥尔雷特一世的迁怒下丢掉性命。他们挥动皮鞭。皮鞭与空气摩擦,发出“噼啪”的响声。这个响声惊醒了小金毛,它抬起头,看着那两个驯兽师。不知为什么,这种平静的眼神突然让那两个已经熟悉它的驯兽师害怕起来,已经快要挥下的皮鞭尴尬地举在半空中,驯兽师的经验告诉他们,就在刚刚那一小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异变,让一向温顺的狮子变得不受控制。他们进退两难。面对一只拔掉了利牙的狮子,与一位举起屠刀的皇帝,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小金毛看着金毛,仰头一声震天的吼叫,连天花板都被它撼动。它跳下表演台,疯狂地冲向坐在最中央的奥尔雷特一世。眼看着气势汹汹,目光凶狠的小金毛扑了过来,奥尔雷特一世只会发出疯狂的尖叫,他肥硕的身体连躲避的本能反应都做不到。周围的人纷纷躲闪,大声喊着“快救皇帝”,“侍卫,侍卫,在哪里?”,周围一片噪杂。四周守卫的士兵拿着武器冲入大厅,赶来护驾。我悲哀的看着小金毛自寻死路的行为,为骄傲和尊严而战。一道身影敏捷的闪过几个挡路的宾客,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剑,狠狠地扑向突然发狂的雄狮。是金毛。奥尔雷特一世瑟缩地躲在一个奴隶身后。我看到金毛拦在了小金毛的面前。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剑。用毫不犹豫的动作刺向小金毛的脊椎。小金毛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它侧着头,鲜红的血汩汩而流。我看到金毛握着剑柄的手被血浸透,微微发抖。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金毛长长的鬃毛。小金毛金棕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头一歪。它死了。我好像又听到了那首属于草原的诗:旷野发出深沉的呼唤她的子民竖起耳朵倾听嗅着风中传来的危险而自由的气息那是战斗的檄文雄狮在怒吼鬣狗发出“咿咿咿”的笑声黄昏来临幼崽们追逐嬉戏这里不是天堂流淌在血脉中的野性在诉说这里是我们的故乡这是老大在圣洛克城学习时的习作,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如此粗糙而幼稚的诗歌,我却记得如此深刻。奥尔雷特一世看到已经没有危险,气息败坏地跳出来,怒骂着那些驯兽师和护驾不力的侍卫。他让人把小金毛的尸体赶紧弄出去。我悄悄地尾随在他们身后,看到他们把小金毛抬到后院里,“大个子”巨大的身体就站在不远处,它闻到了血腥味,焦躁的甩着鼻子。它看到了那一行人。巨大的震动传来,那些人看着气势汹汹的大象,有些怕这些平时温顺的动物也像这只狮子一样发狂,赶紧扔下手中的小金毛,一哄而散。“大个子”用鼻子碰了碰我,发出一声高亢的象鸣,“喔——”他卷起小金毛的尸体,慢慢地往花园走去。我跟着它来到那片虚假的草原,一头年轻的小象从灌木林中走出来。它跑到“大个子”身边,疯狂的踩踏着地面,地面发出轰隆隆的振动,这种带着特殊频率的振动让我知道,它在为小金毛哀悼。“大个子”把小金毛放在地上,“大个子”用长长的象牙掘土,“小个子”用鼻子卷起土朝小金毛身上投去。不一会儿,小金毛已经被土、石块、树枝和枯草掩埋。“大个子”一边甩着鼻子,一边“喔——喔——”的叫唤。它们两个在这个土堆踩踏,不一会儿,原本的土堆成了一座坚固的“坟墓”。“大个子”和“小个子”围着坟墓转了几圈,和小金毛做着最后的道别,它们在为小金毛举行象葬。草原上的大象不但会掩埋同伴的尸体,也会掩埋其他动物的尸体。传说,象葬会让被掩埋的动物得到永远的安息。我咬了一朵雏菊放在了已经被踏为平地的小金毛的埋骨之所。然后,蹭了蹭“大个子”和“小个子”,它们用鼻子回应着我。金毛和老大会把你们救出来的,我在心里默默说。之后,我转身离开了这里。那边的混乱已经理清,被打断的宴会在彼此的心不在焉中草草结束,宾客们正在陆续离开“酒神的乐园”返回圣洛克城。我们坐在马车内,他闷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里,手上还有残余的血迹。我走过去,慢慢地把那些血迹舔干净,他一动不动,一直那么嚣张而野性的充满变化的脸,现在表情一片空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