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扮成这个摸样,就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我哭笑不得。他摇头,“自从上次九尾的事情之后,他一直有些误会,而且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我瞒着他,也是不想他心思波动太大而影响到这一整场的战事。”我揉揉眉心,“然后呢,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模样倒是很坦然,“先帮极渊把一直希望的事情办了吧,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反正老家伙被我气得不轻,灵狐族……我怕是回不去了。”听见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方才暗示他跟出来有些多余,不过弄清楚改变不了多少之后,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只是想起那个黏在极渊身边的小女孩,我又浅浅有些替死狐狸担忧。“那个小娃娃是极渊从一个恶霸太守手里救出来的,小小年纪就要被抓去当填房夫人,依极渊的脾气定然看不过,夺城的时候一并救了下来,谁料到那个小姑娘……”说到这里死狐狸不禁摇摇头,也有些苦恼。我点头道:“你现在隐姓埋名藏在他身边,自然要多看着点,万一他真的和那个小女娃出了那档子的事情……”这种话还是点到为止,大家心里明白就成。谁料死狐狸接下来的话让我十足地栽了个大跟头。“如果是那样,我便不会再缠着他了,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你你你……”我指着他的手都发起了抖:“你你你……”“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如果那个小女娃能真正让他开心的话。”他眨眨眼,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明亮,看得我都一阵发愣,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过你认为我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么?”+++++死狐狸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要看的是他的能力,不过那句话倒是让我思量许久。“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如果他能真正开心的话。”我不自觉扫了灵琦一眼,他嘴角轻抿着,两眼平视前方,透过云雾已经能瞧见山巅上天宫宏伟的城墙,我探手进袖子里,掏出一朵色泽雪白的花来。“这是何物?”灵琦想要伸手过来触碰,被我不动声色地挡开。“它叫曼陀罗华。”我缓缓说着,“很好看对不对。”“我瞧着这花有些怪异,你还是不要带在身上,等会便交由婢女栽在园子里吧。”灵琦拉过我的手,“到了。”过了外殿,回到寝宫,灵琦嘱咐我多休息,自己则匆忙地跟着槐树精去了,想是我们出游这一年半来天宫里积压了不少紧急事情等着处理,我将那多曼陀罗华放在个小花盆里仔细栽着,匆匆沐浴净身,接着直奔百草园。梹天老头果然等在这里。经白璃一劫,百草园彻底的大变模样,原来的大烟囱倒了,梹天一不做二不休,立了一个更大的烟囱,标新立异到老远便能瞧见。老头看见我,废话也不多,只带我进了内室,长袖一抖,手中便多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水晶瓶来。我凝神望去,瓶中飘着枚金丹,真是金丹,金光闪闪灿灿生辉,多看几下都觉眼灼。“我就知道你向来本事。”我将九转还魂丹收入怀中,又道,“还有呢?”梹天凝神看了我半晌,摇摇头,“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让我帮你找这个。”我有些心急,“自然是有用处的。”他磨磨蹭蹭地从袖中掏了掏,好半天才套出另一个盛着半瓶碧绿色液体的水晶瓶。“祈灵山唯有南边最深处才长着几株离魂草,我将其全部采了,才炼出这点汁液。”他轻抚长须,“而且据我所知,这离魂草的汁液除了能让人无忧无虑进入深眠,并无什么大用处,除非……”他两眼忽然一瞪,嘴巴半张,抚着胡子的手也停了。我径直转身出了门,想了想,又回身对着他说了一句,“你总会知道的。”东西都齐了。《圣药密典》平摊在桌面上,已然翻到最后一页,我将元神真火一缕一缕灌入半空中漂浮着的小丹炉里,半分心思放在一旁的白色小花和碧绿色液体上。密典中言,炼制孟婆汤需两样材料,忘川水与奇花曼珠沙华,可人间本没有这两样物事,梹天便在下面加了一行小注,若有心炼制,可用白色的曼陀罗华代替曼珠沙华,离魂草的汁液代替忘川水,一样可以成事,服下之人定当将前尘烦恼忘得干干净净,从此海阔天空任步逍遥。商阡不才,炼药的本事没得梹天几成真传,但炼制这仅有两味原料的孟婆汤。是绝对的板上钉钉,一招摆平。第90章 诀别丹炉滴溜溜从正午一直转到傍晚,总算是成了事,我将那香气四溢的液体用另一水晶瓶封好,匆匆换下汗湿了的衣服,准备拿去冰窖藏了,谁料前脚跨出门槛,便听见半空中一声尖锐地呼啸,我无比英明地后退一步,见着根桃木杖从天而降擦着我的鼻尖砸进青石地里,接着梹天吹胡子瞪眼地化出身形来,扯住我袖摆不由分说将我拖拉进百草园。“阡小子,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未你出个所以然来,那一双眼睛眯起,甚为明媚忧伤地望着我,我不禁抖了抖。“狼王所言,可是真的!?”我眼珠子一转,当即明白了,不禁暗骂月弧杀竟然如此长舌。“若不是方才狼王来我百草园说与我听了,我是万万不会相信这种事的……这太……”料定了这事瞒不住梹天,怎料他竟然知道得这样快,我没工夫深究老头和月弧杀是怎么牵线搭桥上的,只得干笑一声,“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梹天怒了,一个爆栗敲在我脑门心上,“还笑,你到底知不知晓这事有多严重,你有没有仔细考虑清楚,你有没有替灵琦想过,你……”顿了顿,他像忽然想明白什么一样,“离魂草的汁液……莫非你……?”他激动了,竟然直呼灵琦的名讳,忘了尊称。我拢了拢袖子,怅然道:“正是替他着想,我才必须得这么做,佛经里不是说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我这趟地狱入定了,委实也不能再多拖拉一位吧。”“可是……可是……”老头子脸上的皱纹拉紧又松开,一脸想说说不出的表情。这件事横竖都是我占着理,也料定他会看不惯,但着实无法,我这番补天而去,过往种种,就用这一碗羹汤一并烟消云散了吧。梹天望着我,眼睛红了一圈,又红一圈。这么些日子,我看开了许多,望见他这样,竟然也觉得伤感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我和梹天老头也挂了一个师徒关系,他知道便知道了,不过秘密还是得守着,梹天不放我走,硬是拉着我在百草园里用了晚饭,我两唏嘘到了月黑风高的时辰,他才施施然送我出门,一把鼻涕一把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