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正和老板娘闲话时,赫讽听到身后有人催促,林深正一脸不耐地看着他。“啊,再稍等一会就好,我问问老板这附近哪家的肉食好……老板娘?”赫讽转过头去时,见到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几分僵硬,表情也尴尬起来。听见赫讽喊自己,她才有些回过神。“啊!啊,小哥你是和林、林深一块来的呀?”“是啊。”“是吗,是这样啊……抱歉,我有些走神,你刚刚问什么了?”赫讽见她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而林深却是了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声我先出去,便推开门继续走到门外等。林深刚一出去,赫讽就听到老板娘不引人注意地轻轻松了一口气,似乎是送走了什么瘟神。赫讽的笑意微微有些冷淡下来。“老板娘认识林深么?”“认识啊!我们镇上谁不认识那个家伙,那个遭……啊。”似乎意识到赫讽和林深的关系,老板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笑。“小林哥我们都认识的,一直住在山上嘛,和他爷爷住了几十年,就没离开过。小哥你和他是?”“我是他的新员工,现在也住在山上。”“是吗?那小哥你可要担心点,山上野兽多,那个林深也有些邪门……”赫讽微笑,客气道:“我会注意,结账吧,女士。”“哦,哦,好的。”结完帐后,赫讽没再多聊就离开了,老板娘遗憾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这个年轻人还是一样笑得灿烂,她怎么就觉得那笑容里有几分疏离呢?“久等了。”赫讽拎着一包东西出来,林深看了看,从他手里接过。“接下来要去哪?”林深拎着东西问。“不去了,回去吧。”回过头看了赫讽一眼,林深问:“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吗?”赫讽笑一笑,“我突然想了想,山上的米还够,肉的话,去打几只兔子吃不算犯法吧。用不着花钱去买,能省就能省,不是吗?”林深停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因为这个?”“其实,还有别的原因。”赫讽一脸狡黠道:“省下来的那份钱,能不能算到我下个月的工资里去?”林深注视着他好久,赫讽一直保持着讨好的微笑,似乎为下个月的工资在拼命努力着。不知为何,看着这张故意显得算计和市侩的脸,林深却觉得心情莫名地好。他不自主地伸出手,伸向赫讽凑过来的脸颊。直到手伸到赫讽眼前时,两人都是一愣。林深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用力地弹了赫讽额头一下。“下个月的工资,照旧。”“哎,我就知道,我找了个周扒皮上司。算了算了,回去吧。”听着赫讽在自己身后懒懒的抱怨,走在前面的林深,嘴角不经意地带上一抹笑意。两人走到山脚下时,时间已经到了早班高峰时期,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上山的路倒是唯一清静人少的。赫讽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着一些细节。从今早开始,林深的心情似乎就有点不太好,不,应该说是每次下山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要死不活地,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一开始,赫讽只以为这是林深自己的原因,不过在看见了那家商店的老板娘的反应后,他心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就像是此时走在街上,却只有他们周围空出一圈空地,镇上的居民似乎都是绕着林深再走,虽然有一些人会客气地上来打招呼,但是他们那虚假的表情敷衍的语气,以及巴不得林深立刻消失的心理,赫讽一眼都能看出来。任何人遭遇到这种对待,都不会情愿下山吧。赫讽叹一口气,追上走在前面的林深。“喂,跑太快了,就不能等等我?”林深看着他,眼底的黑色似乎淡化了一些。“是你脚短。”“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我脚长,比你高。”“算了,你还是闭嘴吧。”正在两人要走到山脚下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影从后面跑了上来,也不知看没看路,那人脚步匆匆就要向他们这边撞过来。赫讽连忙拉住林深,怕他被撞倒,想着究竟是谁走路这么火急火燎的?可谁知,那人走到他们面前,竟然就停下来了。还抬起头,紧盯着二人看。“你找……谁?”赫讽刚问出口,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煤灰的脸。汗渍从那原本白皙的脸上划过,滑稽地留下一道道浑浊的痕迹。这人一开口,赫讽就愣住了。“是游……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明明是这样一幅邋遢脏兮兮的外表,一开口却是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赫讽震住了,还是林深冷静。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喘气的女人,问:“敏敏?”女人冷漠地看着他们。“李薇茗。”她说话的时候,发白的唇上下启合,干燥得似乎都快裂开。两手紧紧搅在一起,手上也黑黑的,而指甲甚至直接变了颜色,浑浊而恶心。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刻痕,带着几分疲惫和麻木。她说:“我叫李薇茗,会喊我敏敏的人,十年前就不在了。”相片上会羞涩地微笑,紧紧地拽着游嘉胳膊的美丽女子,似乎随着游嘉的离去,也一同消失在这世上。现在眼前的这个,是苦钱养女儿,一天天熬日子的李薇茗。不堪又残酷的现实,将记忆中的美好抹杀。十年,似乎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再。只是永远活在过去的那个人,会不会还一直记挂着,他的敏敏。第23章 十年等长生(七)哐啷,当。锁链敲击在门上的声音,带着冷锐的金属感。李薇茗拉开铁门,抖了抖粘在手上的铁锈,对身后的两人道:“进来吧。”赫讽紧跟在她身后迈进门,迎面望见的是一个狭窄的小院,还不足三四平米,小院的墙角上靠着一辆旧自行车,左边堆着一些篮子篓子,仅仅这一点东西,就把小院挤占了大半。人只能从中间那条窄窄的空道,才能走进去。院子紧连着房屋,是一幢不知什么年代建成的平房,红墙黑瓦,墙缝上有几处缺口勉强用水泥堵上了。进了平房后才发现,总共只有一个房间,从东边直通到西边,东边是床铺,西边是灶台,中间用两片垂帘隔开,就算是划开空间了。这个不大的房间多了两个大男人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多余。李薇茗弯腰收拾了一阵,才勉强收拾出一块空地让两人坐。“没有什么喝的,只有白水,要吗?”看着李薇茗又作势要走到西边去倒水,赫讽连忙摇手。“不,不用了,我们不渴。”“是吗?”李薇茗淡淡应了一声。“那就来说正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