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却也没有停下嘴里的话:“主子……你待人…极好,虽然有时……你喜欢打打骂骂,可是…我…知道,你并没有…把我们奴才……当奴才,你是……真真正正地……把我们当人看……你知道我母亲年老孤苦…经常瞒着我派人给她…送去银钱…咳咳……我知道这些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你对我的恩情……我真的…十辈子也还不完啊……”他眼泪越流越多,血也越吐越多。我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死奴才,觉得欠我的就给我坚持住,你陷害我的帐我还没给你算呢!不许死,听见没,这是命令!”他惨然一笑:“主子……以前…黄胤胆子小…总是给你…惹麻烦……这次…为了主子……黄胤…胆子大了……这条…命…算是报答…主子您的…恩情……也替我自己…赎罪……黄胤…真的…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当…您的…奴才……那个时候…黄胤肯定不会…受奸人要挟来…对主子不利了……肯定不会了……”“你不许死,听见没!还认我这个主子就给我坚持住,不然打你二十大板!”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弱,终于,他再又吐出一大口血之后,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紧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黄胤!黄胤!”我第一次如此失态地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眼泪接连不断地涌出。夙莨走了过来,蹲下身,探了探黄胤的鼻息,摇着头低声道:“节哀吧,他已经死了。”死了吗,这个我自小便跟着我,陪着我,被我挥过来指过去十七年的奴才死了吗?他就这么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如此与世无争,这些人却偏要咄咄逼人地将我身边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夺走,我的地位,父亲,母亲,尊严,统统被夺走了,现在,就连一个奴才也不放过!太可恨了,实在是太可恨了!“呸,不就是死了个奴才,还真是个傻奴才,我看这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傻奴才来为你挡箭。”左承轩再度举起了手,所有的弩机又再一次插上箭枝,瞄准我。夙莨迈步上前,摆好架势,脸色却相当难看,她早已筋疲力尽,这一次的齐射,定也挡不下来。我看着地上黄胤的尸体,心里沉积的怒火越烧越旺,丹田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脉动起来,瞬间充满我的四肢百骸,环绕着我的经脉迅速游走。我站起身,将夙莨挡在身后,长发垂下,无风自动,脚边地上的石子像受到什么力量的影响一般不断地震颤着。我伸出手,怒指着那一片的弩兵,大喝道:“你们,统统都要死!”“放箭!”左承轩再度挥下手。又是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我怒目圆睁,身体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色光芒,飞射而来的箭枝一触到那光芒,便统统停住了前进的趋势,像是突然被冻结般,凝固在了半空中。望着面前浮在半空中的数十支箭,我一阵冷笑,对那些士兵道:“你们尝试过被这东西贯穿的滋味么?”左承轩早就被眼前奇异的场景惊住了,他或许是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些弥瑞,大喝道:“大伙快退!”自己一人率先朝树林里跑去。“太晚了!”围绕在我周身的箭矢瞬间掉转了方向,以比射来时更甚的速度反射了回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涧,远处惊起一大片的飞鸟,铺天盖地,伴随着不断溅起的血光,给银色的月染上了异样的颜色。望着远处不断倒下的身体,我心里却莫名地感觉到浓厚的悲伤。蓝色的光芒向外膨胀了两下,瞬间收缩,沉入了我的身体里。我怔怔退了两步,神智遁入一片黑暗。我晕了过去。第15章 疑问脸上这温热的东西是什么?是血?是泪?还是什么?周围似乎有声音,水声,鸟鸣声,风吹过树叶的震颤声。身上暖暖的,阳光正好。我动了动手指,缓慢地睁开眼。身子下面是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突兀在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水之上。我撑起身子,抬着迷蒙的眼望向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山涧,溪水由不远处的巨石上倾泻而下,拍打起的水雾透过阳光幻化出七彩的虹,煞是惹眼。夙莨正倚在水边清洗这满头青丝,长发铺开在溪水里,像翻涌的黑色波浪。“你醒了?”瞧见我正望着她,她起身,双手将长发拧起,挤了挤上面的水,再铺撒开亮闪闪地搭在背后。“嗯。”我轻点一下头,自青石上翻下身,也来到溪水边,这水相当清澈。我用手捞起一捧,洒于脸上,顿时神清气爽。“噗”夙莨在一边笑道:“你身为皇子,居然还会这么洗脸的?”“以前跟随父皇出去打猎的时候,都是这么洗,没什么好见外的。”甩甩脸上的水珠,我问道:“这里是哪里。”她答:“离京城东面十里的一个不知名山涧,带着你我也只能跑这么远了。”“哦。”我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那黄胤他……怎么样了?”夙莨苦笑了一下,说:“我实在带不上他,所以就在山洞那里让他入土为安了。”“这样吗……也好。”我在溪水边坐下身,夙莨转身走到那大青石背后,不多时,丢给我一个包袱。“你先在这里清洗下身子,然后换一身衣服,先不说那大片的血污,就是这身囚服,也是个大麻烦。”我呆呆地拿着包袱,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得还是呆在天牢时灰白色的囚服,胸前有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想是黄胤被乱箭洞穿时留在那里的。“你还等什么,快脱了下去洗啊。”夙莨在不远处喊道。我一愣,“你要我在这里脱?”她像是听明白了什么,脸色突然一红,嗔道:“谁要看你啊,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希罕呢!”她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说:“你洗完了就过来,我在那边准备了些吃食。”说完,她抬脚就走了。我笑笑,脱下身上的囚服,走进溪水。从京城这一路奔出,身上果然脏得不堪,这一下洗了许久,待我真正清洁干净走上岸后,立刻闻到了树林处微微飘来的香气。这清新淡雅的香气不同于我以前吃过的任何食物,我当下打开夙莨丢给我的包袱,从里面把衣服取了出来。这是一套白色长衫,相当合我的胃口,且尺寸刚好,我披散着头发,顺着香气一路走过去,看见夙莨正坐在那树林的边上,身前生着一堆火,正在那烤鱼。“好香啊。”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洗好了?”她问我。“当然。”我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没人伺候着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