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田田气得呼呼大骂:“蠢东西,把女儿带去采元胎?亏你想得出来,要有个闪失怎么办?”禹封城一面招架来拳,一面笑嘻嘻地说道:“女狼神,我这女儿可没那么不经事。比起我来,她还要机灵得多……”正说着,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爸爸,你跟谁说话呀?”众人回头看去,一个浅紫衣服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个子高挑,双肩略宽,左肩露出一段剑柄,容貌十分秀丽,大约吹过海风,肤色稍显黝黑,两只眼睛亮闪闪的,笑起来就跟月牙儿似的。“笑笑!”禹封城大声嚷嚷,“你干吗去了?老半天也不回来?”“这驻车场可贵了,停十天要十粒金,我跟他讲了好半天,好容易才说到七粒。”“过来!”禹封城招了招手,“这是简伯伯、申阿姨,你小时候都见过的。”禹笑笑人如其名,满脸是笑,冲二人各叫一声。申田田走上去,把她搂入怀里,轻轻叹气:“小可怜儿,好些年不见,你可吃苦头啦!咦,你是羽士?”“没错!”禹封城摸着下巴,一脸得意,“我这只老甲鱼,可是生了一只飞天燕儿。喂,女狼神,你儿子呢?你两口子都是响当当的狠角色,儿子也应该差不了。”申田田微微苦笑,回头叫:“小真,小容!”简容蹦跳上前,简真本在门边偷看,这时扭扭捏捏地走出来,满脸害羞,细声细气的叫了声“禹叔叔”。禹封城拉过简容,笑笑说:“看样子,小容是羽士。小真,哈,你跟叔叔我是一路。”他右手搭上简真肩头,轻轻一推,简真如受电击,不觉退了半步。“根基还好!”禹封城想了想,“神形甲挑好了吗?”“还没呢!”申田田愁眉不展,“我的贪狼甲坏了,又不合身,打算给他买一副新的!”“庚丁款的金狻甲不错,飞得快,变身也快,防护牢固,力量十足……”禹笑笑掩口直笑:“爸爸,你给人打招牌吗?”禹封城摸了摸头,笑着说:“我是走火入魔,见了好甲就眼馋!”“英雄所见略同。”简怀鲁微微一笑,“我也看中了那款甲,攒了好多年的钱!”禹封城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气说:“养个孩子可真不容易!”申田田见禹笑笑谈笑自若,大儿子偏是畏畏缩缩,心里好不有气,招手说:“小真,你还记得笑笑不?你们两个小时候还打过架呢。笑笑,你别看他个头大,浑身上下软得像堆棉花。人又怕羞,像个女娃娃。笑笑,你打小儿就随你爹,跟野小子差不多,个头只有小真一半,倒能轻轻松松地摔他两个大跟斗。这小子老没用了,趴在地上只会哭……”“妈……”简真哀哀号叫,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禹笑笑抿嘴一笑,摇头说:“那些事儿,我都记不清了。”申田田搂着少女,又爱又怜:“谁像你这么争气,造化弄人,可惜我没这样的闺女,只有一个傻儿子!”“妈!”简真叫得更惨了。“鬼叫什么?有叫的力气,还不如使到考场上去。哼,玄冥可是转了左眼的,再考不上,你就不要怨天尤人!”简真撅着嘴巴,不时斜眼瞅人,那眼神实在幽怨得很。“禹封城!”简怀鲁冷不丁说,“你是苍龙人里的大甲士士,今天见了甲士同行,还有一个苍龙同道,你要不要也见见?”“谁?”禹封城目光一转,落到远处的方非身上,心头无端一跳,冲口而出,“苍龙度者?!”禹笑笑也转过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方非。“吹花郎,这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禹封城口无遮拦,女儿心里着急,扯他衣角。大甲士急忙改口:“嗐,他不是东西,也不对!嗐,管他是不是东西,我就是想不通,这年头,还有人点化裸虫?”“老甲鱼,你嗓门小点儿行吗?你这么一嚷,玉京城也得听见了。”简怀鲁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身世蹊跷,我们私下里说比较好!”禹封城忙把嘴巴闭上,眼睛冲着方非连连打转。停好了车,一行人走路进京,一路上畅叙别情。禹笑笑也来参加八非天试,她一眼望去,神气清朗,道力不浅,申田田又爱又羡,少不了又把简真数落一顿。大个儿老大没趣,他奈何不了母亲,就找方非出气,从驻车场走到玉京,也没跟小度者说一个字。离开华盖车,众人只带了随身物品。尺木长大累赘,方非本想留在车里,可是看那青木,心中又闪过长牙龙的影子,巨龙凄凄惨惨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哀求乞怜。方非于心不忍,只好把它带在身边。禹笑笑带的东西却很奇怪,像是一个鸟笼,遮得密不透风,里面不时传来剧烈的扑腾声。简容猜是一只大角鹰,简真猜是一只鬼眼蝠。兄弟俩打了赌,简真怂恿简容去问。申田田却拉着禹笑笑说个不停,儿子一旦靠近,她就大吼大叫:“一边去儿,没看见我跟你笑笑姐说话呢?”大个儿心痒难煞,使了个“巽地呼风符”,掀起一阵小小的旋风,想把笼子上的遮光布吹走。谁知布料使了符法,紧贴笼子,纹丝不动。禹笑笑有所察觉,转头冲他一笑,倒把大个儿闹了个大红脸,老半天也抬不起头来。玉京有四大会馆,道者入住,价格便宜,条件虽说寒碜,可是两家人也都不宽裕。会馆以道种区别,禹氏父女是苍龙人,苍龙会馆在勾芒城,玄武会馆在玄冥城,一东一北,各不相邻,所以入京以后,只好分道扬镳。两边恋恋不舍,禹封城直叫“箕字组会了面,怎么也得喝两蛊”,简怀鲁深表赞同,两个老酒鬼定了死约会。申田田抱着“小可怜儿”难分难舍,还弹了几颗老泪。倒是禹笑笑年少豁达,笑眯眯地安慰说,安顿下来,就来玄武会馆找阿姨玩儿。方非走在玉京街上,惹来回头不断,道者们不胜惊奇,一个个大呼小叫。对于小度者来说,玉京的一切也很新鲜,头顶的飞车呼啸而过,飞剑、飞轮嗖嗖往来,其间还夹杂着甲士的扑翅声。道路两旁尽是奇花异草,芳香阵阵袭人,这些花草无时无变,方非路过的时候,还是一大丛重瓣紫菊,走了不过十米,回头再看,只见满天星似的小花。花朵儿一变,花香也跟着变化,总之变来变去,几乎没有一朵重样。吹花郎大为不屑,跟方非说,这些花儿都是'镜花符'变出来的幻象,没有一朵是真的,不过城里人向来浮躁,就爱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一朵真花儿,他们瞧不到两眼就生厌了。山野里的道者,大多长发垂肩,至多用一根丝带挽起,一到玉京,发式千奇百怪,瞧得行人眼花。有人头发高举,好似云浮半天,“云朵”形形色色,有悠闲飘逸的白云、电光闪烁的乌云、浓墨重彩的朝云、喷烧如火的霞云。最离奇是一种冲天爆炸的蘑菇云,云里的亮色骇人眼目,像极了原子弹的闪光,设计它的理发师,没准儿来自红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