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珺却慢吞吞地摇着头,“我对别人没有兴趣,我只中意小季,除了他……”她斩钉截铁的强调着,“谁也甭想做我的家庭教师!”“你为什么一定指名他呢?”丘斐容愁眉深锁的低问着,盈盈如水的眸光中有份深沉而难以言喻的复杂思绪。“因为他很合我的胃口。简单的说,”叶维珺侧着头,思索着更为贴切的形容词。“就像李立群常念的一句广告词,小季他抓得住我。”“如果……我请不动他呢?”丘斐容的心更乱了,乱得像一团永远厘不清的毛线。叶维珺眼睛随意的瞟了一下,“那就一翻两瞪眼,咱们划清界线,谁也不要干涉谁!”丘斐容眼中漾满了更多浓郁而不胜其苦的愁雾,在这种相见争如不见的情况下去见季慕飞,无异是一种残忍的酷刑,但,为了她唯一的妹妹,更为了不让她和小珺辛苦万分堆砌出来的友善关系,蒙上任何阴影,她只好抱着飞蛾扑火的精神,在满心刺痛的凄惶中,牵强又无奈的答应了叶维珺那何其沉重的条件。 ※ ※ ※丘斐容履行了她对叶维珺的承诺,第二天一早,就被满脸兴奋、蓄势待发的叶维珺半推半就地拉出了大门,展开了一连串令人膛目结舌的惊险之旅。第一站,她们走进了一间极富盛名的香港剪烫中心,丘斐容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叶维珺比手画脚地对着设计师大谈她想要的造型。两个钟头后,叶维珺顶着一头漂染了紫、红、褐三种颜色的摩登发型,和一语不发的丘斐容走出了发廊,纤巧秀气的双手双脚,也都不甘寂寞的涂上了紫黑色及银白色的指甲油。跟着,她又兴匆匆地怂恿着丘斐容陪她去穿耳洞,大胆任性的她,不仅在左右两只耳朵上各扎了五个小洞,甚至还前卫到在肚脐上也扣了一个小银环,浑身上下戴满了金、银、铜各类琳琅可爱而又时髦的环扣饰品。然后,她换上一件巧克力色的小可爱,露出了镶着小银饰的肚皮,里着亮光皮面的铜色紧身裤,配上一双造型同样炫的咖啡色凉鞋,一身新潮装扮的她,无视于过往行人的侧目,神色轻快地径自拉着丘斐容的手臂,意犹未尽地闪进一家造型同样大胆前卫的pub内,擅做主张地点了两杯马丁尼,并向酒保要一盒洋烟,在吞云吐雾的放肆中,暗暗测试着丘斐容的底线。没想到,外型沉静两端庄秀雅的丘斐容,会毫无异议地端起那杯马丁尼,优雅的品茗着,从头到尾都扮演着一个称职而慷慨大方,没有半丝杂音的绝佳玩伴。她的完美表现,卸除了叶维珺心中大半的疑虑和防卫,更巧妙地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尊重,虽然,这个自诩为反骨专家的小魔女,仍不肯放下最后的一张盾牌,改掉没大没小的称谓,从“喂”跳到“姊姊”,但要求不高又善解人意的丘斐容已经觉得相当欣慰满足了,特别是叶维珺心无城府地挽着她的臂弯,叽叽咕咕的漫天闲扯时,她的心就特别地柔软而温馨,好象淫浸在春天洒满阳光的池水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喜乐和感动。然而,当她在项怀安的陪伴下,驱车来到四维路,来到季慕飞紧闭的门扉前,她的心又莫名地抽紧了,好象沉落在一条冰冷而洒满愁苦的冰河中,有着不胜寒颤的挣扎和凄惶。“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项怀安不忍见她那样辛苦的和自己的感情煎熬作战,更不忍目睹着她那盛满哀愁的一对黑眸,虽然,她的左眼已经瞎了,但,那似秋水含烟、愁雾蒙蒙的眼瞳,却比任何女人晶莹剔透的美目,更让人震慑心折,充满了一股怛恻而近乎痛怜的柔情。丘斐容凄怆地摇头低叹,“不,你进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你还是列车内等我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她强忍着胸腔内那股顽强而尖锐的痛楚,兀自振作的牵动唇角,挤出一丝赢弱而可怜兮兮的微笑,“演好我的角色,让小季他……对我死心,并甘心接受我所能给予的友谊。”项怀安面色沉凝地拍拍她的肩头,逸出了怅然的叹息:“唉!可怜孤馆闭香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斐容,你不觉得你到自己、对小季都太苛求了吗?你要他在心碎中,强颜欢笑的接受你的友谊,你不觉得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凌迟吗?”痛楚立刻飞进了丘斐容泪光莹然的眼眶中,“小光哥,受到凌迟之苦的人,不仅是他,还有我,还有我啊!”她语音模糊的哽咽道。项怀安的心也跟着绞痛了,“斐容,告诉他真相吧!不要这样残忍的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他语音粗嘎的劝道。“不!我不能,我不能!”丘斐容神色凄迷而固执的连连摇头,朦胧的泪雨在她的眼眶中狼狈万状的盘旋着。更多的愁意和悲凉拢上了项怀安的心头,让他实难自己的发出了一丝悲叹,“斐容,你是何苦,何苦来哉!”丘斐容紧闭了一下眼眸,两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滚落,跌碎在衣襟上。“小光哥,我心意已决,请你不要再劝我了,好吗?”项怀安喉结上下蠕动着,挣扎了好一会,他终于艰困的咽下一切便在喉头的话语,在丘斐容哀伤而出奇顽固的目光坚持下,他颓唐的摇摇头,迈着无奈的步履,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季慕飞的住处。一等他转身离去,丘斐容立刻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重新涂上一层粉红色的口红,掩饰着过于苍白的面颊,然后,她清清干涩的喉咙,拉直次襬,又深呼吸了一下,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轻轻按了门铃。门铃持续响了约一分钟,季慕飞才懒洋洋的来应门。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那个令他心魂俱碎的丘斐容时,他的腿像生根似的,再也无法移动,一双憔悴而凝满痛楚的眸光,一直胶着在丘斐容那张灵秀清逸而楚楚动人的脸庞上。四目凝注,有着说不尽的酸楚缠绵和冷暖纠结……在这番柔肠百转的悸动中,丘斐容看似轻松实却艰难地对季慕飞速出了温雅的微笑。“我能进去和你谈谈吗?”季慕飞怆惘无语的微微欠身,让丘斐容进来,并随手关上厅门。两人各自盘坐在两张藤制矮沙发内,眼光复杂而深沉地凝睇着彼此,任心头翻涌着千百种难言而迷离的滋味。然后,季慕飞在心魂阵阵作痛的纠葛中,打破了沉寂。“你找我有什么事?该不是命令我以后不准参加风骚六君子的聚会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