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默默闭嘴,朝底下侍卫招手示意,几人立马将沈岚抬了上来。踏进宝山寺,看清里头模样,众人一时心惊不已,只见里头空荡无人,枯叶久不清扫,被风卷到墙根下面,堆了厚厚一层。再往里走,原本盛满香灰的香炉已经倾翻在地,入目皆是一派凄凉之景。“这是……这是怎么了?”小白带着几人进厢房查看,一连看了七八间,回来后朝沈岚摇摇头。“王爷,一个人都没有,屋里也乱糟糟的,像是匆忙离开,只来得及简单收拾几样衣物。”“阿弥陀佛,上次来时香客还络绎不绝,才不过几月……”明心从包袱中取出木鱼,席地而坐,低声诵经。数月前他们路过此地,长途跋涉之下,打算在宝山寺休息几天,因着香客太多,饶是沈岚这样的身份,也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才能入内。沈岚唏嘘,“宝山寺香火历经百年未断,到底因何变成如此境地?”而站在沈岚身后的习青突然看向主殿右侧,他缓缓换了个站姿,脚掌紧紧抓地,脚尖调转方向,这动作是预备着随时冲出去。他听觉灵敏,能轻易捕捉到远处的走动声。那里有人。“谁!”听见对方在逃,习青怒喝一声,抽出短刀追上去。“习青!回来!”沈岚下意识想起身,却因为双腿无力跌回轮椅中。习青跑得飞快,瞬间便没了人影,他左右耳朵不断张动着,以判断对方位置,最后追着人进了主殿。“出来!”他循着声音大步上前,一刀划向佛像旁挂的幔帐,幔子倏忽落下 ,露出藏在后头的人。习青举刀刺去,在看清那人时突然卸了力气。那是个五六岁的幼童,穿着破破烂烂,脸黑黢黢的,看向习青的眼神怯懦畏惧。习青把刀收起,就这么盯着那小孩看,这时沈岚一行人也跑了进来,看见习青追的竟是个小孩,也纷纷愣在原地。见有更多人进来,小孩愈发害怕,瘦小的身子疯狂抖动着。“小孩,你哪来的?在这儿做什么呢?”小白走上前去盘问,他嗓门大,这一说话,空荡的大殿中甚至起了回音。那小孩见小白长得凶神恶煞,哆哆嗦嗦往后退去,找了个墙角蹲下,脑袋一抽一抽的,竟是吓哭了。小白:“……”他回身指了指自己的脸,朝众人问道:“我长得如此吓人么?”“你往后站站。”沈岚十分嫌弃地挥挥手,操纵着轮椅上前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缓和,“娃娃,你从哪里来的?”小孩一声不吭,只知道哭。沈岚又问:“你家是哪的?我可以送你回去。”仍旧没有回答。习青目光下移,那小孩手里抓着个干瘪瘪的山梨,是在佛前供奉许久,已经烂掉的坏果。他突然蹲下,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一块油纸包好的鸡腿。“给。”习青上前一步,把鸡腿递过去。小孩的目光立刻被鸡腿吸引,喉间不停吞咽口水,馋得不行,却怕习青对他做什么,于是迟迟没有动作。习青转身问来福,“有盘子么?”“啊?”来福还在愣神,沈岚已经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将盘子交到习青手中。习青把鸡腿放在盘子里,慢慢向小孩那边走去。“别怕。”他安抚着,在离小孩两步远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俯身将盘子放在地上,向前推了推,“饿了吗?吃吧。”这个过程沈岚一直看着,这一幕好似同十五年前的某个画面重合起来。那个藏在墙角的孩子,就像当年的习青,害怕,又不得不接受别人给他的食物,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第22章 你咬我喉咙做什么?五年前。“干粮已经不多了,现下又是冬季,连只雀儿都见不着。”席朝同习青说悄悄话,两人站的远远的,看着其他几个小孩在互相闹腾。习青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干粮不多了,他跟席朝也已经很久没能吃过一顿饱饭。“先紧着他们吃。”席朝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几人又扛着风雪走了一段路,年纪最小的老八突然坐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习青停下,把老八扶起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么?”老八边哭边喊:“饿——”习青打开老八的口袋看了眼,干粮早就没了,连渣渣都被舔得一干二净,他又挨个检查其他人的口袋,几个年纪小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干粮也吃的几乎不剩。习青在心里估算片刻,然后做了个决定,“席朝,老三老四,我们几个干粮剩的多,分给他们些,他们还小,饿坏了身体不好。”说着,他把自己兜里所有干粮都递给正在哇哇大哭的老八。席朝见状,从兜里掏出自己那块,塞进习音音手里。习音音懂事,往外推了推,“二哥,我不要,我还有吃的,这个你留着吃。”席朝直接转身走开,“拿着,二哥能抓兔子,饿不着。”老三老四也不过十岁,他们对视一眼后,老三走上前,把干粮掰开,将大的那半递给老六。而轮到老四时,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习青喊了声,“老四,给老五分点。”老四不动。席朝也劝:“老四——”老四突然大喊起来,动静之大,连一旁抽抽搭搭的老八都被吓到忘了哭。“我省下来的干粮凭什么给他!就凭我年纪比他大?我就比他大一点而已!再说了,他就是个白眼狼,从要回去救臧爷爷那事我早看出来了,他就只顾自己,才不管别人死活!我把我的干粮给他,他还以为理所应当呢!”老五双颊凹陷,脸色铁青,就这么一声不吭任由老四骂。老四骂的也对,他知道自己就是那样的人,胆小怕事,自私自利,他也学不来他们几个那样舍己为人大公无私。习青深深叹了口气,走到老四跟前,“老四,给老五分一半,我答应你,很快就会找到吃的,不会让你们饿肚子。”这时习音音站出来,“二哥干粮都给我了,我给五哥分。”“不用!”见年纪比他小的习音音主动分干粮,老四别扭地板起脸,把一大半干粮塞进老五口袋里,又跑一旁兀自生闷气去了。习青看了眼老四的背影,什么都没说。他这时还不到十四岁,比其他七个人大不了多少,因为臧爷爷一句“当哥哥的”,便把这份责任担到现在。以一个少年的眼界和认知,这种情况下,他找不到一个平衡所有人的好办法,只能先确保大家都有东西吃。“后来我们走到宝山寺,便去宝山寺要了些斋饭。”习青淡淡说完,手里的小狗也编好了,他转手递给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当个哄孩子的玩意儿。因着一只鸡腿,小孩也已经放下戒备,把习青当成个庇佑,一直躲在习青身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