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他打开副驾的车门,伸出右手挡在车顶,一系列动作像是刻意练过一般绅士优雅。“谢谢。”裴轻栎再次道谢,抱着自己的书包钻进去。“系好安全带。”蒋颂眠叮嘱。裴轻栎正在拉安全带的手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还用你说?事真多。”蒋颂眠没听清,“什么?”“哦没事。”车子驶上高架,蒋颂眠终于意识到车内气氛有些奇怪,明明坐着两个人,却没有任何交谈。他若有所思想了会儿,然后拧开了车载电台。车内瞬间喧扰起来,一段相声打破了横在两个人之间的玻璃墙。裴轻栎先是诧异蒋颂眠开车时居然会听相声,没过一会儿就已经顾不上考虑蒋颂眠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裴轻栎两只手死死揪着书包带子,笑得前仰后合。蒋颂眠:“……”他抽空瞥了一眼旁边的红毛青年,发现人已经笑得有些癫狂,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全露出来,眼角还带着一串笑出来的泪水。相声还在继续,裴轻栎的笑声一直没停,像个复读机一样,一边重复相声里的包袱台词,一边笑得仰倒在座位上。蒋颂眠压根没听电台里讲的什么,他收回目光,认真开车,可也不知怎么了,嘴角却慢慢弯起。“蒋颂眠,你听到了没有哈哈哈哈哈郭德纲是筷子木命,侯镇是烟筒火命,于谦居然是马桶水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马桶水命的笑点在哪,但蒋颂眠还是十分配合地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裴轻栎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蒋颂眠,后者正在认真开车,外面飞速后退的路灯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像电影末尾花哨的处理手法一般,阴影和光亮的交界线将他的脸一分为二,上方是清隽冷厉的眉眼,下方是一个颇不正经的笑。裴轻栎发现一个小秘密,蒋颂眠笑起来时,左边嘴角会更高一些。他诚心实意夸赞道:“蒋颂眠,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可以多笑笑。”“好。”蒋颂眠一本正经答应,强迫自己保持着嘴角向上的姿势,一路都没放松过。“前面就是了,蒋颂眠,谢谢你送我回来。”裴轻栎解开安全带,歪头看向蒋颂眠,“雪天路滑,回去一定要慢一点,到家之后记得在微信上跟我说一声。”“好。”木讷如他,这种时候除了一个“好”,也说不出其他的话。“那我回去了,拜拜。”蒋颂眠看着那个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占据。他驱车离开别墅区,在临上高架的地方停了车,然后打开手机搜索。“筷子木命,烟筒火命……马桶……水命。”蹦出来的搜索结果告诉他,今晚偶然听到的这段相声是郭德纲和于谦的富贵逼人。他心里暗暗记下,打算回家之后完整听一遍,或许下次再见裴轻栎,可以跟他探讨一番五行八卦。这边裴轻栎刚到家,就被裴溯抓去一番盘问。“人怎么样?”裴轻栎眨巴眨巴眼,非常中肯的评价道:“人长得是不错啦,单看长相是我的菜,就是——”裴溯接话:“就是性格不怎样是吧?”裴轻栎:“……你都知道?”“知道,跟他接触过几次,人有点死板,说话也非常不客气,最绝的是他压根意识不到自己说话是有问题的。”裴轻栎有点生气,“那你还介绍给我?”害他现在这么纠结,喜欢那张脸,但又讨厌那张脸板着对他说教的样子。裴溯微微一笑,翘起二郎腿,继续看他的财经新闻,“但他人品绝对没问题,我调查过才找人介绍的,再说了,说不定以后能改呢。”“他都多大了还怎么改?给他吃不熟的牛排你看他吃不吃?”裴溯劝道:“试试看嘛,他这样也不是天生的,蒋颂眠父母去世比较早,家里又没什么亲戚,所以从小到大就他一个人,性格比较独,再加上蒋氏集团那几个不省心的股东,他长歪成这样也情有可原,谁家孩子小时候就那样啊,说不定他小时候跟你一样可爱呢。”裴轻栎不说话了,他也觉得蒋颂眠小时候应该跟他一样可爱。“那我——”话刚起个头,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是个陌生号码,裴轻栎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喂。”“喂,您好,我这边是北京市301总院的,您的朋友蒋颂眠在西郊高架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我院治疗,您方便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吗?”“啥?”裴轻栎猛地站起来,“我、我马上过去!”“哥!蒋颂眠出车祸了!”裴溯也不含糊,立马拿起车钥匙往外走,“走,我跟你过去看看,蒋颂眠家里没人,我先联系一下蒋氏集团那边。”“栎栎,栎栎?”听到有人喊他,裴轻栎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罩在他上方的蒋颂眠,他抬起双手搓了搓脸。“蒋颂眠,怎么了?”蒋颂眠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裴溯突然有事,让我过来接你。”裴轻栎坐在床上发呆,他昨天想的事太多,最后竟然睡了过去。见他还没睡醒的模样,蒋颂眠故意捏住他的鼻子。“干嘛?”裴轻栎晃晃脑袋躲开。“起来吃饭,吃完饭把药吃了。”“哦……”裴轻栎去浴室洗漱,蒋颂眠就跟在后头,他刷牙的空跟蒋颂眠对视了几眼,蒋颂眠突然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动作熟练地给他扎了个小揪揪。“唔?”裴轻栎嘴里含着牙膏,不好开口,只好以眼神询问。蒋颂眠解释道:“头发长了,扎起来,不然会不舒服。”“唔唔?”裴轻栎又哼唧几声。“怎么了?不好看吗?”蒋颂眠打开手机 冲着裴轻栎拍了几张照片,自顾自道:“挺好看的。”照片上的人嘴角带着一圈白色的牙膏沫子,头发扎了一半在头顶,圈成一个小揪揪晃来晃去。可爱。裴轻栎迅速刷完牙,抬起头来指控蒋颂眠,“你怎么会扎头发的?你跟谁学的?”这奇奇怪怪的关注点。还没等蒋颂眠想出解释的话,裴轻栎眼珠子转了几下,没再追问,反而问道:“早饭吃什么?”“想吃什么?”“突然想吃烤蜜薯。”蒋颂眠二话不说带他出去找烤蜜薯。这会儿正是夏末秋初,天还很热,烤蜜薯这种在冬季出没的小摊更加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居然蜗居在大商场里头。蒋颂眠在路边熄火,叮嘱道:“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不,我跟你一起。”裴轻栎下车,跟蒋颂眠一起走进商场,他来是想验证一件事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