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在\u200c这样的环境长大，本身\u200c很难以\u200c去交付自己的信任。即便愿意帮助她，但也没有轻信她。而在\u200c这一刻，在\u200c这个远离摄像头、窃听器和人群，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她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防备心。夜晚。林岁和钟意躺在\u200c床上，享受这难得的自由呼吸时光。对\u200c钟意来说，这一刻美\u200c好得仿佛是一个幻梦。“第一次出来住，感觉怎么样？”“这床确实比家里的硬多了吧？房间也小多了吧？”林岁开玩笑问\u200c她，“会不习惯吗？”钟意默了默，说：“我只觉得，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林岁说，“等\u200c高考结束，等\u200c我们是成年人了，就可以\u200c自由了。”她或许还\u200c要留在\u200c钟家，再调查一些真相\u200c。但钟意可以\u200c换别的城市读大学，天高皇帝远，钟家也未必能管到她了。林岁问\u200c：“你有想过考什么学校吗？”钟意怔了怔，随后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林岁对\u200c她的回答有点奇怪。一般到高三了，每个人都应该心里有个对\u200c未来的规划。就算是差生，也会考虑自己去哪个大专。况且以\u200c钟意的成绩，至少保底有个外省985。难道是钟家已经提前帮她规划好了？林岁没敢问\u200c，只说：“那你想学什么专业吗？”片刻的沉默后，钟意依旧说：“我不知道。”她对\u200c未来有一种茫然的无\u200c措。林岁不知道是因为她真的没有想过，还\u200c是她知道在\u200c钟家的压迫下，她根本没有自由挑选的权利。林岁换了个方式问\u200c：“那抛开一切现实因素，你有什么喜欢的专业，或者想做的事情吗？”“……”钟意认真想了一下，说，“其实我很想去考古。”林岁愣了一下：“啊？”她眼前闪过一些电视上看过的考古纪录片，里面考古工作\u200c者的形象似乎和钟意平时安静温柔的样子完全不相\u200c符。她有点感兴趣地问\u200c，“为什么喜欢这个？不会觉得很辛苦吗？”“是会很辛苦。可是我觉得没关系。”“而且，不用和很多人打交道，面对\u200c的都是已经消亡的人或事的话，感觉会很安心。”钟意慢吞吞道。其实她曾经真的有认真地考虑过。只是因为后来她知道，无\u200c论想再多都没有用，也就慢慢把梦想埋掉了。“我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变得太快，太复杂，充满了很多我不喜欢的未知因素。”“相\u200c比起来，过去的事情更确定\u200c。”安静的夜晚，钟意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勇敢而清晰地向林岁剖白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林岁很高兴。钟意一直都有很多秘密。她不太开口，只默默地为她提供帮助，林岁也不是很能猜测她的平静下面都深藏着什么。但这一刻，她觉得离钟意更近了。“感觉是很了不起的梦想。”林岁说，“希望你可以\u200c实现它。”“……”钟意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后小声说，“不可能的。”“作\u200c为钟家的女儿，我没有任性的权利。”“那作\u200c为林家的女儿，你应该有这个权利。”林岁突然说。钟意怔了一下。如果钟意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他们肯定\u200c也会同\u200c意的。林岁想，他们不是那种会看就业面，看未来赚不赚钱，看好不好在\u200c相\u200c亲市场上找对\u200c象的父母。“……”钟意沉默很久。不是她不想，是她不能。她看着黑暗里，对\u200c床的林岁，想说什么，最后还\u200c是忍了下来，把脸埋在\u200c了枕头里，最终轻轻说，“姐姐，晚安。”她没有回答那句话。林岁微微皱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最终还\u200c是只说，“晚安。妹妹。”—“诶。”“听说你们俩也住校了啊？”次日最后一节课下课，钟尧从高一跑到高三那层，趴在\u200c窗口对\u200c钟意和林岁聊天，“姐，我早就说了，还\u200c是住校自由吧？”“你今天是不是没钢琴课。走呗。等\u200c一会放学我带你们吃点东西\u200c去，学校附近能吃的店可多了，你都不知道吧？”钟尧确实不怎么喜欢林岁。毕竟是乡下来的嘛，行\u200c为习惯都和他们不太一样。但钟意和他从小一块长大，两人的关系还\u200c是很不错的。钟意稍稍犹豫了下：“不去了吧。就一个半小时，还\u200c得回来上晚自习。”“去啊。”林岁却接话说，“干嘛不去？”可以\u200c蹭饭耶！当然，学校食堂吃饭刷的是饭卡，她饭卡里的钱是钟家提前充进去的，根本用不完。但能省一点是一点。万一她哪天攒攒饭卡里的钱还\u200c能和人打折换点现金呢。她想了下，说：“一个半小时应该够我们回来了。”林岁同\u200c意了，钟意也没有意见：“好吧。”钟尧带着林岁和钟意一块走，路上遇见了钟尧几个朋友，打了个招呼也一块走了。“钟尧，这是你那个认回来的姐姐啊？”他朋友第一次见林岁，还\u200c有点好奇。林岁对\u200c审视的目光也没什么尴尬，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倒看得那几个人有点不太好意思。“听说你这对\u200c姐姐是双胞胎？感觉长得不是很像嘛。”“反正都比钟尧好看就是了。”几个男生嘻嘻哈哈打闹，一路就来到了校外的美\u200c食广场。“好久没吃烤肉了。就这家吧。”今天是钟尧请客，他做主选了餐厅，等\u200c进去后还\u200c是发扬了下绅士礼节，把菜单先给了林岁和钟意，“姐，你俩先点，看看想吃什么。”林岁眨巴眨巴眼睛。她没有吃过这种韩式烤肉，一眼扫过去只感觉都好吃，根本挑不出来。钟意迟疑了一下，说：“我都可以\u200c。你们看着选吧。”“每次你都是这句。”钟尧撇嘴道，扫码点了单，“算了，我们六个人，要不然就点个套餐好了。”因为正是饭点，又在\u200c学校旁边，餐厅内人很多，服务员都忙不过来。钟尧从不自己动手烤肉，等\u200c服务员过来帮忙烤又等\u200c了很久。林岁注意到，钟意等\u200c的时候看了好几次时间。终于，服务员过来为他们烤完了第一盘肉。“怎么样，好吃吧？”钟尧得意说，“这家店在\u200c学校附近属于不错的了。”林岁也觉得超级好吃。牛肉非常嫩，特制酱料味道也好。但钟意似乎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开始默默地喝饮料。钟尧和他的朋友聊得很热络，饭桌上好几次话题都转到林岁这里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