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末,临春起床时大姐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红彤彤的一碗,还往上蒸着热气。临春闷头吃完一碗,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要给临冬带的豆沙包。她连忙翻找外套,哭丧着脸从兜里掏出来,包子已经被捂得有点变味。“坏了就别吃了,”大姐随口说道,“下次少买点。”临春试探着咬了一口,味道还不算太差。可惜她只咬了那一口就被临冬夺过来扔掉了。美好的一天从浪费一个包子开始坏心情。临春闷闷不乐去了书店,牵着边牧在后院溜了一圈。顾伯起得早,打了桶水正蹲在菜园子里浇菜。临春和边牧一起过去,排排坐蹲在他的身边:“顾伯…”她呜哝着声音,引得顾伯转身,再打手势问他:{你认识…}小蝶两个字不知道怎么表达,临春双手比了个蝴蝶飞飞的动作。顾伯原本挺高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仅没说话,还把手上拿着的小盆里的水全给泼了。临春:“……”好像…有点不和谐。顾伯的脾气向来很好,干什么事都慢慢妥妥的,临春从没见他动气。也就是这两天,对方情绪波动似乎有点大。临春虽然好奇,但也没敢多问。她放完狗后清理了狗笼。店里昨天晚上才打扫过,现在还很干净。按着原本的计划,临春应该去学校自习。但她今天却停在琴房门外,犹豫片刻后推门进去。琴谱合上封面,被挡板压着。蒋以声是个很懂礼貌的人,最起码用过的东西知道再放回原来的样子。临春坐在钢琴凳上,打开盖板。轻轻拿开挡板,翻开琴谱。手指自然展开,搭在相应的琴键上。她有点想蒋以言了。另一边,蒋以声周末也起了个大早。桌上还放着那一封信,昨晚他没忍住把信封打开了。里面挺厚一叠,他本来还以为能从内容获得什么线索,但令人失望的是,打开后发现信封里全是照片。风景照,从雪山到草原,一个人影都没有。蒋以声有点不明白蒋以言在干嘛。把他烦得在小镇上乱转。本想去学校周围看看,但突然想到路上强买强卖的老太太。蒋以声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的牛仔裤,特地换了条道走。然而没想到老太太还是推着车的流动单位,两人在街道转角碰了个正着,巧得让蒋以声开始怀疑人生。“可怜见的,”老太太看着他的裤子就犯愁,“冷不冷嘛?我给你缝上吧。”蒋以声简直转身想跑。老太太跟上他,给他手里塞了杯热豆浆。顺便多嘴说上几句,村头的王傻子就是衣服破了不补,最后下雪冻死了的。蒋以声:“……”好累,笑不出来。他握着那杯水似的豆浆没地方扔,下意识就想到临春。小姑娘那嘴巴跟垃圾桶似的,给啥都吃。脚步不自觉就往书店走。穿过热闹的菜市,再拐进狭长的巷子檐上有猫跟着走,黄金的竖瞳盯着他,眼睛瞪得老大。蒋以声有点怂狗,但不怎么怕猫。他微仰着脸,甚至很闲地停下来冲大胖橘瘪瘪嘴。少年五官挺立,阳光从一侧打来,鼻梁另一侧就蒙上浅浅的阴影。大橘猫也停下来,抻着脖子跟他干瞪眼。突然,他听见断断续续的琴音。蒋以声脚步一顿。虽然节奏全错,轻重不分,但能听出旋律,是昨天他刚弹过的曲子。蒋以声没再管猫,快步往书店走去。临春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把这首曲子从头到尾完整地弹奏下来。蒋以言不来桐绍的话她一般不动这架钢琴。一是因为琴贵怕弄坏,二是因为听不见声音,弹了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昨晚蒋以声的突然造访,让临春有些想念指尖按下琴键那一瞬间的触感。很重,像是“铛”的一下。一个由她制造出来的音符。琴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光影的细微变化惹得临春抬了头。隔着半架钢琴,她对上蒋以声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怎么…”蒋以声有点懵。聋子弹钢琴?与昨天相同的场景,两人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蒋以声从最初的急切到突然的错愕,最终看着临春,不敢置信。临春倏地收了手指,掌根撑了一下钢琴凳的边缘,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谁教你的?”蒋以声问。临春动了动唇,低头去找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却发现今天忘了带。蒋以声还在看她,目光带着点疑惑。她只好指指蒋以声,右手伸出中指贴于唇前,再改掌直立,在耳侧自后向前摆动。像是怕对方听不懂,她甚至大致做出唇语,即便她说的“哥哥”并不明显。“我哥?”蒋以声还是猜出来了。临春点了点头。蒋以声学着刚才她的动作,把中指放在唇前,试探着问:“这是哥哥的意思?”临春又重复一遍,着重在耳边摆了摆手。严格来说,是男性的意思。她平时不怎么打手语,主要是怕人听不懂嫌麻烦,也防止被人恶意曲解。好在蒋以声没有深究,走到钢琴边顺手把豆浆递给她。又给她???临春昨天吃了人家三顿,这次连连摆手,说什么都没有再接。蒋以声眉梢一扬:“不要我扔了。”临春拧着眉头,犹犹豫豫,还是接了过来。蒋以声走到钢琴前坐下,像是在试这架钢琴是否正常,随手弹了一串琶音。他有个小习惯,喜欢按黑键。临春在旁边看着,动动手指,欲言又止。蒋以声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给她:“打出来。”临春把豆浆放在旁边的小桌,双手一起接过来。手机刚解锁,屏幕桌面是一片蓝海。一个个软件在水天相接处排列整齐,她不知道要点哪个。蒋以声手指刚搭上琴键,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机拿了过来:“忘了。”他点开备忘录,又重新递回去。手机也就巴掌大,临春双手捧着,这么一来一回难免和对方有些微的触碰。蒋以声手指很冰,仅仅是一点指尖也能感受的到。和蒋以言不一样。“写啊。”蒋以声看临春发愣,提醒一句。他翻了一页乐谱,尝试着弹了弹新的小节。临春看着少年修长的手指,花了半分钟才接上刚才的思路。【以言哥哥说黑键声音好听。】其实是一句废话,蒋以声看了之后也没做回答。临春又打了一句。【以言哥哥还好吗?】琴音戛然而止,蒋以声的十指微拢,虚虚地搭在琴键上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