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撇下边牧牵着藏獒,一路小跑去了约架巷。本想着无事最好有事制止,蒋以声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指不定被欺负。可当临春扶着墙跌跌撞撞跑进去,却硬是停住了脚。巷内肉眼可见范围内,横七竖八倒了三四个人。蒋以声是唯一一个站着的,甚至还颇为悠闲地插着兜,用鞋尖拱了拱其中一人的小腿。“继续啊?”这句话临春没看太清,但不妨碍她此时觉得自己是傻子。藏獒护在临春身前,嗓子眼里发出威胁的呼声,已然拉开战斗前的架势。蒋以声有所察觉,往巷口这边抬了抬眼。蒋以声:“……”他收回了腿。临春摸摸藏獒的脑袋让他放松,顺便又把狗绳牵紧了些。她指指蒋以声,又指指巷子外。蒋以声颌首,示意临春先走。临春转身时还在担心地上躺着的人,下一秒他们就原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相互搀扶着从巷子那头跑路了。临春:“唔。”装的好像啊。“来救我的?”她偏头对上蒋以声笑着眼。对方迈开几米,优雅地保持好距离。临春知道他怕狗,特地把藏獒往自己的另一边拽了拽,没好意思点头。蒋以声:“谢谢。”中午的太阳很晒,临春踩着从叶片中洒下的零碎光斑,把他从头到尾看上一遍。除了外套和裤脚沾了着泥灰,人好像是一点事都没有。对面三四个人呢,有这么厉害吗?临春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你还好吗?}蒋以声没看懂这个手势,拿出手机让她打字,临春却摆手连连拒绝。看样子是赔怕了。蒋以声笑笑,收起手机。两人在下个路口分开,临春目送对方远去。蒋以声似乎很爱穿黑色,深色的长裤显得他个子很高。也的确挺高的。跟他说话都得抬着头,怎么着也有个一米八了。临春正盯着那个背影发呆,可下一秒,对方却意外地转了个身,接住了她的视线。蒋以声倒着走了两步,最后停在原地,说了句话。因为距离太远,说出来的话临春并没看得太清。她还以为蒋以声还有什么事情找她,便牵着藏獒过去。蒋以声倒也没想到临春会过来,歪歪脑袋问他怎么了。姑娘家的眼睛有些圆,瞳仁是很深的黑。碎发搭在眉前,衬得额头皮肤很白。一副不经世事的天真模样。临春把狗绳背在身后腰,藏獒坐在她身后一米,眯着眼睛打量着蒋以声。蒋以声嘴角噙了丝笑,微微俯身靠近了些:“我说——”他说完这两个字顿了顿,又和课上一样只做了口型:你怎么、偷看我?-临春去书店打扫完卫生后脸都是红的。她用井水冲了好几遍才勉强消下爬上脸颊的燥热。藏獒趴在门口打哈欠,掀掀眼皮看临春的目光似乎都多了一层揶揄。临春蹲在他的身前,拍拍他的脑袋。下午上学时,蒋以声换了身衣服。临春从他的身后绕过,坐下后把目光投向窗外。这次一定不看他。她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没一会儿蒋以声却先递来纸条。【我哥的事你知道多少?】临春偏了偏眼,蒋以声下巴抵着手臂,一副晕晕欲睡的模样。她把纸条拿过来,写上长长一段话。她和蒋以言的交集仅限书店,因为在临春的印象中蒋以言好像就没出现在镇上。对方要么在书店里安安静静地看书,要么就在琴房里教她钢琴。临春只知道他从很远的地方来,每次待个两三天就得回去。再多的,就在闲聊中知道他家里有个弟弟,和自己一个岁数,钢琴也是他教的,学得没她好。至于蒋以言是做什么工作、来这里干什么的,临春都不知道。蒋以声盯着那句“钢琴学得没我好”,没忍住笑出声。临春脸上也有点烧,用笔追加一句:【我已经知道他在哄我了。】“我哥就这样。”蒋以声声音很轻。他的思绪被蒋以言拉的很远,脸上的笑淡了不少。临春攥着手里的笔,把少年的失落看在眼里。【小蝶是谁?】她问道。蒋以声耸了耸肩:“不知道。”临春憋了憋,把草稿本收回来,以为蒋以声不愿意告诉她。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临春起身把黑板给擦了。赵老师意外出现在教室外,告诉她准备一下下星期的演讲稿。她来得低调,闹嚷得班级都没发现她的存在。临春点头应下,她便转身离开了。演讲稿写得很快,临春从初中写到高中,已经自成一个模板。蒋以声饶有兴趣地扫去几眼,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过临春的草稿本,在上面写下一句话。【你怎么念?】他挺好奇的。临春看看自己的草稿本,拿过来放回桌洞里。顺便给他打了个手势:{要你管?}有情绪了。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临春把演讲稿交给赵老师。赵老师顺便把一本生物练习册给她,让她给蒋以声。临走时在临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赵老师蒋以声中午打架的事儿。本应秉公执法的事儿,但…临春又开不了这个口。要是蒋以声被欺负了,她肯定要报告老师给他找回公道。但可是中午是蒋以声欺负别人…还打的人躺地上起不来…{怎么了?}赵老师打了个手势问她。临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回教室去了。她尽量忽略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闷头往前。突然,她的肩膀被人用手指点了一下。临春吓得一缩肩膀,回头一看是蒋以声。对方从她手里拿过练习册,视线往走廊后瞥了一眼:“说你呢。”临春从嗓子眼里细细哼了一声:“嗯。”“你知道?”蒋以声略微诧异。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可以想得出来那些人是怎么说她的。“不生气?”蒋以声和她一起往教室走。临春沉默片刻,缓慢地摇了摇。蒋以声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说不生气是假,但是更多的是害怕。临春因为聋哑,从小在学校就没少被欺负。别人逗她笑她,甚至打她。扯辫子扔书包都是小事,最怕的是有人假意和她做朋友,再曲解她的手语,惹来一系列麻烦。她一肚子委屈和老师说,老师还嫌她烦,不想看她写下来的、密密麻麻的解释。后来父母去世,家里的天塌了半边。大姐一直担心临冬的病情,对临春鲜少关注。临春也不抱怨,像是一只寄居蟹,把自己一点一点缩进找到的贝壳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