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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宁没有睡着。年少不该多愁思,容宁更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她睁开眼观察着秦少劼,在想去山西前和秦少劼之间说过的事。要是她入了宫, 她还能出宫前往边塞打仗, 但和容家的关系也不能再和现在一样了。为了容家的长盛不衰,她必不可以让容家成为世人心中的外戚,以防某一天功高震主,被皇室所忌。在她活着的这些年,容家和皇室得, 得分得清楚。在她死后,最好也落个旨意,免得往后惹来纷争。古往今来朝代兴替下,兴最多也就五六百年。哪怕是开国之帝王也无可避免几百年后的朝代衰败, 其余人又有几个能确保安然呢?所谓的世家门阀之类, 多少代之后, 主支说不定都被不知道哪里的分支取代。在她心中可不算是一种延续。要是有那么一天, 秦少劼违约的话。这永安园拦不住她容宁。她手再度抓到了被沿。秦少劼没说让她什么时候给回复。她想要回应又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意思。容宁本来是在好好想着这事的, 可随着烛火泯灭, 陷入黑暗中的容宁盯着秦少劼的脸, 不由细细观察了起来。年少时瓷娃娃一般, 长大也没好到哪里去。越白越是不容易晒黑,再加上皇子帝王本就很少暴晒, 到现在来看秦少劼还是很白。不是没一起睡过,不是没看过更多的地方。但好像秦少劼又长开了一些。他会慢慢变得愈加威严,变成一代明君。他哪怕看着体弱, 往后也不会得“哀”或者“衰”这种不吉利的称谓,说不定是“勤”。乾勤帝。好像有点难听。文臣们想名字总是比他们武官要厉害的多, 不知道会想出怎么样的名字。容宁头脑莫名奇怪拐在一些与她没有关系的可笑地方。她发现秦少劼有一撮头发非常碍眼,落在了他的鼻梁上。看着她都觉得鼻子痒。她悄悄探出手,想要替人将这一缕头发顺走。枕头那么高,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头发碍事,怎想太短的头发对高枕不屑一顾,直接糊脸。挑头发。头发坠下。挑头发。头发坠下。顽皮的这一撮头发对容宁的行为做出了最顽强的反抗,就在容宁火气都要起来了的第三次,她手下人双眸睁开。晚间外间余光落入人眼,如星辰落入凡间。容宁动作僵住,很快厚着脸皮腆着脸,低声:“陛下,臣怕这一撮头发扰您清梦。它贵为龙发,半点不懂体谅陛下日夜辛苦,屡屡落到陛下脸上。”虽然她的行为更像是扰人清梦的,这头发也没听说过能体谅人辛苦的。秦少劼大晚上低笑出声。靠得近,容宁能感受到床铺震动。她面不改色想收回手,这回竟被秦少劼伸手拉住了。被褥中的暖气轰然冒出,熏得容宁脸上微烫,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发现她的手已经被抓回被褥。这次和之前又有点不一样。这一次两条被褥中间不再是泾渭分明如棋盘楚河界,而是交叠在一起。因是交叠在一起,所以下方自然是贯通。两条被褥中的人牵手也半点不会受寒。秦少劼再度表示:“睡吧。”容宁:“……”不是,陛下!这么睡还怎么起保护作用?她到时候拔剑还得先抽手?她小时候都没有这样牵过娘亲手睡觉!反驳的念头很多。容宁被离谱到,不过没说出口。她任由自己慢吞吞陷入在被子里,感觉整个人逐渐被手上的暖意烤热:要是以后真成皇后,每天晚上都要牵着手睡觉?幼稚,如同三岁小孩。容宁闭上眼。这么多年以来,她在军中待过,在边塞待过。见识过太多男人,听过不少荤话,从来没半点没闺房女子娇羞。就像大夫看多了病人,在大夫眼里不管人长相身段如何,见人的第一眼便是看人健康与否。见多了人,对人的心思自然也容易看出。想在她面前展露头角,吸引她注意的将士,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前不久还有姚锦澄那般不着调的呢。总被陛下牵着跑,似乎是容宁她无能了。她半响过后,在被子交叠下轻微勾了勾秦少劼的手心。感受到动作的秦少劼睁开眼:“……容宁。”容宁睁眼:“陛下。”她表情带着一丝狡黠,但很不明显,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过。但凡军中她那些千户长看见,必然会痛心疾首:她又来了!又来了!小时候靠这天真模样,让容轩少将军给众人加训。长大后靠这无事模样,让人放松警惕,下一刻就满场揍人。人心脏啊,脏得众人终于深刻明白,在战场上除了军令,不要相信任何来自容宁的言语和表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卖了,还得愤愤替她找理由:“那叫谋略!”非常懂谋略的容宁又勾了勾秦少劼手掌心。她再度招惹完秦少劼,眼见秦少劼的眸色渐渐加深,逐渐危险起来,终满意掌控了主场。她闭眼:“睡了,陛下。”打扰她干正事,非要她陪着睡觉。哪能这么轻松放过陛下?他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惹她,还不准她惹回来么?她浑然不在意秦少劼如何想,快速抽回手让自己快速进入安眠,绝不让秦少劼再有机会打扰到她睡觉。除非有敌袭,谁也别想烦她。身为帝王,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容宁,今夜反被惹了的秦少劼:“……”第二天大早,晚上并没有睡好的秦少劼祭出了他的轮椅。他施施然换好朝服,决定遵从本心,安然靠在了轮椅内:“昨晚没睡好,只好坐轮椅出行。看来得麻烦容卿了。”正在内心思考今天用什么时间抓紧写折子的容宁:“……”至于本该推轮椅的全盛,安静缩身,全当自己不在。永安园内,帝王与容中将之间已全然不像一般的君臣关系。这一切连朝堂上下经常出入帝王书房的权臣都心头清楚。而此时的容家墓地,守墓人额头带着虚汗,恭恭敬敬跪拜在一座墓碑前。守墓人被药晕,墓地里有了一堆祭品。是个人都能知道墓地被外人闯了进来。他惶恐将这件事上报了上去,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头磕在地上,并不疼。只是长时间不动,到底让他浑身酸疼,后背衣物全被汗水浸透,有苦不敢叫。“一天跪拜一座墓碑一个时辰,不算难。”林芷攸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容家世代为守护这天下,送了那么多条性命上去。不该死后连一点安宁都没法守住。”守墓人低声承认:“是,少夫人。”他眼眸余光能瞥见少夫人素淡的衣摆。自少夫人知道后,一连在这守了很多天。早出晚归,似乎就是盯着他,看他有没有好好受罚。他庆幸少夫人并没有把他的失职昭告天下的意思,只是罚他跪拜而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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