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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雍州这一路,果然是九死一生,再后来他收揽雍州旧部,得以与昌王和朱珂相抗衡,却闻她难产而死...等到回京,经历种种,整日疲于奔命,害怕她为了朱献离开他,是他自私自利,是他无耻可恨,早知她身子病到这个地步,该放手的....是他害了她....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没能好好与她剖心置腹....没有好好爱护她....总以为往后的日子还长,等忙完眼下的朝政,等天下大定,等....可惜没有以后,也没有人会永远站在那里等谁.....绝望史无前例笼罩着他,他冲入坤宁宫,湿漉漉的衣摆撞倒了那扇屏风,床榻上那只白皙的手腕垂了下来,骨瘦如柴。“妆儿!”他冲过去,紧紧拽住了她的手心,将她往怀里一拉,“妆儿,你醒醒,我来了,我来了....”来迟了.....她瞳仁已涣散无光,身体在渐渐发僵发硬.....无论他怎么嘶吼,怎么摇晃,她眉目始终低垂着,跟泥胎似的,毫无知觉....朱谦心仿佛被掏空了,空洞无神的眼,不知落在何处,只紧紧搂住她不放。不肯撒手。怀里的人彻底冷却了。直至次日凌晨,宫人拼命将他手掰开,方将沈妆儿的尸身从他怀里抬开,收殓...他麻木地坐在一旁,五内空空,直到瞥见留荷在一旁泣不成声,方眯起眼,质问她,“皇后病至如此,怎么不告知朕?”留荷面若死灰,忽然间也不惧怕朱谦了,满脸怨恨道,“陛下怎么有脸问?娘娘前个儿喝了药,原也好些了,可是昨夜得知陛下纳王笙入宫为贵妃,娘娘一口血吐出,气绝而亡,陛下,娘娘是被您的冷漠给生生逼死的....”朱谦闻言募的拔身而起,视线压在留荷身上,犹如千钧,“你说什么?朕何时娶了王笙?你听谁说的?”留荷冷笑一声,指了指外间,“昨夜礼炮全鸣,奴婢去门口问方嬷嬷,她悄声告诉奴婢,说这是纳新妃的礼炮....”朱谦不等她说完,眼神劈向身侧的刘瑾,刘瑾二话不说当即去捉拿方嬷嬷,可惜待寻到人,那位方嬷嬷已葬身井口。不对,母亲已被遣去皇陵,还有谁在后宫兴风作浪?“查,给朕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朱谦歇斯底里吼道。皇后被奸人算计而死,此事不可等闲,刘瑾放下一切宫务,阖宫大查,将所有与方嬷嬷来往的人全部被押去慎刑司。经过一天一夜的拷问,总算查出了端倪。“陛下,奴婢已查清,自您离京,岑娘娘暗中与王笙来往颇为密切,当年岑娘娘在宫中遇险,是王笙出面从朱珂手中救走了岑娘娘,后来又帮着娘娘诈死得以脱险,如果奴婢猜得没错,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种种,以及京城里那些不好的传言,怕是出自王笙之手。”“这些年,朱珂表面处处示好王钦,王钦冷淡应付着,但王笙却数次出入六王府,明面上是替各府在朱珂面前求情,奴婢猜想,能让朱珂对王笙礼遇有加,一定是与陛下您有关,或许当年王笙与朱珂达成了某种协议....”朱谦潦倒地坐在圈椅里,望着满目的白,寒声问,“王笙何在?”“奴婢已派了东厂去王府,想必很快有消息....”朱谦不想见王笙,他怕脏了自己的眼,他只要结果。当日夜里,刘瑾果然带来了王笙的口供。这些年,她暗中借助岑妃联络岑万方,又利用朱珂屡屡切断他与沈妆儿的来往。她仗着王钦权势带来的便利,游走各方,将岑妃拉入战营,意图逼死沈妆儿,立她为后。原来,他的母亲合着外人来算计他们夫妻....不...谁都不怪,怪他自己....是他没能好好照料她,都是他的错....“陛下,王笙吵着要见您....”朱谦不可能见她,“挖了她的舌,断了她的指,熏瞎她的眼,将她扔去军营,别让她死得太快.....”刘瑾领命,“王笙暗害皇后,涉及谋反,王家该如何处置?王首辅于国有功,眼下这个时候动他,怕是不利....”朱谦闭了闭眼,陷入了犹豫。沉默半晌,他开口道,“他的功,与王家的过,交给三法司去论定吧....”刘瑾应下,过了半个时辰,他又进了坤宁宫,将一个盒子奉至朱谦眼前,“陛下,这是王笙随身携带一物,奴婢搜身时发现这手帕上头绣着一个‘妆’字,问她,她却死活不肯开口,奴婢便只能将东西带出来....”朱谦目光落在那打开的长方锦盒,里面陈列着一方手帕,绣的正是一朵兰花。熟悉的针脚,正是沈妆儿之物,只是这绢帕瞧着有些年头了,也不是近些年市面上流行的料子,朱谦细心地将手帕搁在掌心。这时,门口一内侍禀道,“陛下,内阁首辅王钦求见,说是要有一件要物落在您手里,想求回....”朱谦闻言只觉满头雾水,他手里哪有王钦的东西,只是王钦于他而言,算是功臣,三法司要如何定罪,他也不打算干涉,总归要见王钦一面的。“让他进来....”一刻钟后,一道清瘦的身影一袭白衫,步子略生几分踉跄,缓步迈了进来。失焦的目光空空往巨大的棺木上投了一眼,又落在朱谦身上,确切地说,是看着他手中那方手帕。王钦目光生了根似的,黏在那一处,脚步加快,迅速来到朱谦跟前,顾不上君臣之仪,毫无预兆地将朱谦手中的绣帕给抽了回来,旋即用尽拽在掌心。朱谦被他举动唬了一下,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缓缓眯起,“王钦,你做什么?”王钦双眼无神,“陛下查得是王笙害死了皇后,是吗?”“是,有她口供,还在刘瑾处,你可亲自查阅....”朱谦只觉王钦举止处处透着奇怪。王钦闻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神气,目光陷入一片深深的空茫中,没了半点往日运筹帷幄的风采,他忽然踉跄几步,往棺椁的方向一挪,砰的一声,侧身倒在地上。朱谦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悦,伸出手,“王钦,你手中之物乃皇后遗物,还给朕....”王钦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发狂地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给你?你错了,它本是我的,自始至终是我的....”埋在心口多年的隐秘缓缓浮了上来,他双目猩红看向朱谦。“此物乃十年前,皇后救我时,不小心落下之物,我一直视如珍宝,将之锁在书房的暗格,不成想被王笙那个混账悄悄偷走,直到今日刘瑾拿下她,我方知这些年她以在道观当修士为名,掩人耳目,悄然与朱珂联手,暗害皇后,离间你们夫妻....”“当年,若非我晚一步,她也不会嫁给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局面......”蚀骨的悔恨弥漫在心口,王钦心痛如绞,整个身子蜷缩在地上,绝望地发出一声悲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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