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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淮慢慢转身过来,春景堂的灯芒透过树梢渲染开,他盯着那一团光芒愣了一会儿。目露迟疑。他们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她心如止水,他亦是该毫不犹豫。可他心里不痛快。再不痛快,却明白,这是丈夫的责任。她能按部就班,他又有什么可矫情的。她要子嗣,他给她。王书淮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该做什么事,他往春景堂去。林嬷嬷看到他,暗露欢喜,幸好留了水,替他备好衣裳,王书淮独自去浴室淋了澡回到内室。墙角的琉璃灯微弱地晃着光,床榻上蒙蒙浓浓拱出一道身影。王书淮一言未发上了床。闻到熟悉的气息,彼此身体都保留着和对方的记忆。默契地配合,延展,蓄势进发。比起床榻下貌合神离,床榻上二人显然更契合。谢云初拱起玲珑的纤背,他的汗从绷紧的下颌跌落她背心,一点点交融,随着她倒抽一口凉气,雪白的脖颈在夜色里划过优美的弧度。好似酣畅淋漓,好似漫不经心。她喘气不匀赖在床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亦是及时抽身回了书房,继续忙后半夜的公务。翌日谢云初照旧赶赴店铺,王书淮回了户部交接最后的手续。等到各自忙完,又是掌灯时分。匆忙登车至门口,谢云初拢了拢身上的披纱,脚步轻快往春景堂走,满脑子开业的激情澎湃,连着神采也极其飞扬,沉迷于事业的女人,浑身散发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走路都带风。王书淮一身白衫立在书房檐下一角,挺拔的身影被葱茏绿色所掩,看着那道玲珑有致的倩影从前方的月洞门慢悠悠晃过。一身斜襟香云纱的长袍,花色繁复如彩花渲染,娇艳又不庸俗,反而将糜艳与明致结合得恰到好处,再称着那张国色天香的眉眼,简直可以用妖治来形容。就像是一幅浸润在时光下的画,带着岁月的沉淀,惊鸿一瞥,从他眼底掠过。想要定睛一瞧,却是无影无踪,只余只言片语银铃笑声远远穿林渡水而来。秋雨再一次不期而至。谢云初提着裙摆小跑上了廊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暗哑的嗓音。“夫人....”太久没想起王书淮,太久没听到他的嗓音,乍然这一声夫人仿佛从记忆深处传来,令谢云初有些失神,即便昨晚二人还在床上缠绵,可从始至终谁也没吭声说话。谢云初转身。男人一袭白衫,英姿绰绰立在门口。那张脸哪,无论何时都有着一种挥退世间荣华的清越。前世,她大约是沉迷于这张脸吧,谢云初笑,倚着柱子,往里稍稍收了收腰,以防那雨丝飘进来,“二爷...”她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笑,神色松弛而慵懒。仿佛无论风吹雨淋皆撼动不了那一层柔和娴静的表象。王书淮眉目被风雨覆着,似有微霜,“我今夜便要离京。”他开口,谢云初微微错愕,有些猝不及防,“不是要等刘大人母亲寿宴再离开嘛?”刘大人母亲寿宴在七月初六。王书淮眉目清凌凌盯着她的脸,一如既往神色淡淡,“两淮转运使为人刺杀,我需提前出发。”谢云初就不意外了,无论前世今生,王书淮像是一颗永不停歇的陀螺,哪块苦头难啃,他便去哪儿。前世她不能理解,总是埋怨丈夫不能陪她,如今倒是释然,各自安好不好么,他有他的宏伟天地,她亦有她的锦绣前程。谢云初脸上不带半丝不舍或忧心,反而是敞亮地嘱咐,“那二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夜里行船,乘势睡一觉。”仿佛他不是远行,仿佛他过几日便可归家。稀松平常。王书淮心里涌上一些无可名状的情绪,千丝万缕地缠着,绞着,他甚至来不及去分辨是什么,理智已告诉他,这才是他王书淮的妻子,任何时候绝不拖泥带水,任何时候总能替他守好后方让他义无反顾奔赴。“你也是,”清冽的目光不经意往东厢房落了落,沉哑道,“也照顾好珂儿。”谢云初换了个姿势倚着廊柱,青丝被拂,露出那张脸皎月般的娇靥,她脆笑,“等二爷回来,珂儿必定能跑能说,届时更可爱了。”王书淮长眉垂了垂,回想女儿憨笨的模样,也跟着弯了弯唇。这一场告别很是温煦,平常。风雨欲重,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交待的了。王书淮往后退了一步。谢云初知道他要走了。二人被一道月洞门隔开,被雨雾相隔,谁也没跨过那道槛,仿佛立在两个世界,一个如同嵌在华庭彩绣下的一幅美人画,一个携满身风雨,将满院的灯芒风月披在身后,只身远行。谢云初目送那道清隽的身影,一点点消融在风雨中,神色渐渐恍惚。前世这样的情景太多太多,多到她已麻木了,已心静无澜。她已不记得那一生是与他相见更多,还是告别更多。那一个又一个冷冰漫长又难熬的夜,是寂寥人生里唯一的底色。可贵的是她现在已解开桎梏,不再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漫天的雨浇下来,谢云初仰目迎视,雨滴化作碎光跌在她身上,她似翩翩化蝶。这世间唯一能令人执迷而不悔的就是好好爱自己。第38章 长公主与国公爷在府上住到初五方打算回宫。初五这日夜里家宴, 国公爷唤来几位少爷考察功课,长公主由女眷陪着说话。许久不曾露面的王书仪也过来了,她神情低落萎靡, 不似往日活泼。因着七夕将至,国公府上下扎满了彩灯, 各人均献了一盏花灯给长公主,其中有人作诗, 有人绘画, 还有人弄个哑谜让长公主猜,几个孩童在廊下玩烟花,每每也是这个时候,长公主方享受着天伦之乐。她也忙,忙不完的朝政。王书琴唤着王书雅与王书仪在南窗下扎彩灯, 等着七夕这日放去河面上祈福。四小姐王书雅有些畏惧长公主,头也不敢抬, 闷声不吭绣花, 三小姐王书仪则出神地捋着丝线,王书琴唤她一声,她便动一下。长公主问谢云初,“你父亲与明夫人的婚宴定在哪一日?回头我也好遣人送一份贺礼。”谢云初回道, “正是两月后的九月初八。”长公主吩咐朝云记下。目光就这么落在窗下三个姑娘身上,“书琴婚事还未定下?”当年王书琴为了柳家那门婚事闹了很大的脾气,长公主有些不高兴,对这个孙女疏远了些,如今物是人非, 柳家的事尘埃落定,想必王书琴也释然了。长公主这么一问, 三太太不免忧心,长公主眼里的婚事不是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利益牵扯,三太太私心希望女儿嫁一个合心意的人,长公主骤然提这么一出,难保不是看中某个门户,打算政治联姻,于是便替王书琴回绝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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