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野把手机收了回去,说:“没什么,就是给她计个时。”“辛苦了,我知道你忙,下回我再找别的助教。”说罢拍了拍他胳膊,“你下节课要是不来提前跟我说一声。”顾明野腮帮子咬了咬,道:“我下节课有空,就当是锻炼身体了。”陶教练愣了下,还想说什么,就听他道:“我先去上课了。”“哦哦,好!去吧,下雨了,要伞吗?”“不用。”高大的男孩背着运动包往体育馆走了出去。建筑大楼外掩下一片朦胧雨雾,一道白色纤细身影在不远处跳了跳,很快就让一把透明的雨伞遮住。白黎双手抓着钟茜茜的胳膊,忍不住开始疯狂吐槽:“听说是大四的交换生来补学分的,真是冤家路窄,一直在看我笑话,让我抱着水盆在那里憋气。”钟茜茜见白黎抱着个小粉盆,忍不住笑道:“他给你买的?”“我给他转跑腿费了。”钟茜茜说:“那人家是严格点嘛,又没错,你这么气干嘛。”“我憋了一节课的气啊!本来我就不想上游泳课!他还一直打击式教育,你遇到这种老师也会不爽吧!”“我懂我懂,那要不找点关系,给你调个课?”钟茜茜的话落下,白黎抿了抿唇。此时钟茜茜又说:“校董是周牧觉叔叔,就是一句话的事,就看你乐不乐意为这事找他,不然我去跟他说。”“别了。”白黎条件反射道:“他最近挺忙的。”钟茜茜眼神揶揄:“这么为他考虑,贤惠小媳妇啊。”白黎被她打趣,抬手掐了她胳膊一下,两人一闹,伞便偏到了一边,白黎一扶,忽然瞧见一道熟悉车身开过校道。钟茜茜让雨淋到了肩膀,边拍边说:“瞧什么呢。”白黎目光探到路边:“好像周牧觉的车,他来我们学校了?”钟茜茜眨巴眼睛,“这个点了,又下雨,肯定是来接你去吃晚饭的。”白黎爸妈最近都飞到了南边,因为妹妹白莹的缘故,周家对她也照顾不少,白黎抱着怀里的盆说:“那你先去吃吧,我拿这个挡一下,周牧觉的车一般都停在行政楼的停车场。”钟茜茜本来想把伞递给她,但转念想,八卦道:“还是让你淋淋雨吧,让男人心疼点。”白黎拍了她一下,唇边却忍不住压着笑,“走啦!”迈进雨帘里,白黎头顶着一个小粉盆,因为校道还有不少自行车,所以周牧觉的车开得并不快,而他也不急不徐的,等白黎迈过水坑快跟上时,忽然发现那辆车停在了体育馆的器材室。白黎步子一顿,头顶的雨水砸得脸盆噼里啪啦地响,她看见司机给他撑了伞,一袭挺阔的长身往器材室走了进去。她眉头皱起,忽然反应过来,她之前跟周牧觉说过自己选修的是网球课,他该不会来这里找她了吧。想到这便急忙要跟上去,忽然头顶的脸盆被人一勾,她重心往边上一倾,吓得她扭头,看见一道眉棱缀着雨珠的深邃脸庞,他说:“给我你的收款码,转多了。”白黎见鬼了,下着大雨你为了二十块追我半条街!“下次再说,我有事!”“不是说下次找别的助教了吗?”他又拉住她头顶的小粉盆,不让她走。白黎气呼呼道:“我再淋雨就真的上不了下节体育课了!你别挡我路!”说完便钻进了器材室的门口,潮湿的灰土气息扑面而来,白黎下意识捂住鼻子,楼里没有开灯,此刻外面乌云大雨,屋子里也透不进光线,她挥了挥空气,绕过这些经久不用的器材往楼道里进去。“叮!”忽然,白黎让一道杠铃滚到地面的声音吓了跳,转头寻声望去,透过重重灰蓝色的报废篮球架,看见有人坐在角落的体操垫上,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传来,她眉头皱起,心脏砰砰跳,不会又见鬼了吧。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道熟悉的,温沉的嗓音落下:“小烟,怎么连我妹妹的醋都吃啊。”白黎心头一震,仿佛这经年积聚的尘埃被惊起,翻飞一片。那女孩双手攀在男人的肩膀上,仰头去吻他。白黎看见他的大掌扶上了女孩的后背,手腕上的表盘钻石指针折下光,刺了白黎一眼。她忽然双腿一软,站不住地扶着面前的篮球架,屋外大雨磅礴,屋内安静的一隅里,是一男一女在角落里拥着吻。白黎鼻翼被尘埃涌入,喘不上气,坐在角落里捂住耳朵,昏暗的光线下,一道暗影罩了下来,潮湿的鞋面浸开了灰尘,白黎看到面前递来的一张二十块人民币。她嘴角忽然忍不住一憋,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顾明野半蹲在她面前,说:“钱放你……”话未说完,嘴巴忽然被一道软香的掌心捂住,湿湿润润的,往他心头浇了盆水。喉结一滚,眸光垂下,是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瞪着他。此间唯一的声音是角落里女孩垂泣的吻声,听得人刺耳,顾明野浓眉微皱,大掌圈住她的手,就把人带着站起身。白黎吓了跳,见他要把自己带出去算账,又不敢出声,赶紧拎起了脸盆抱在怀里,生怕淋一点雨。一出器材室大门,顾明野就把钱塞到她运动包里,说:“该多少就多少,给多了没人会谢你。”这道沉声一落,白黎不知道哪根神经被戳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掉。顾明野愣了下,有些烦躁地抬手挠了挠短发,屋檐外的雨遮天蔽日地下,天色昏沉沉地暗下来,此刻最亮的就是白黎那双水润润的眼睛,他说:“这雨下得够厉害了,你别凑热闹。”白黎低着头,开始翻运动包,把顾明野刚才买的洗脸巾抽了一张出来,捂住了脸,嗡着声说:“刚才没洗干净脸。”顾明野双手环胸,跟她站在屋檐下,忽然器材室里传来脚步声,倏忽间,他胳膊让一道柔软一抓,下一秒就被她拉着往门楼旁边的巷子钻进去。狭窄的巷子里滴着水,只够两个人站着,白黎低着头,一直等外面的轿车声开远。“你男朋友?”忽然,头顶落来的询问比这冰冷的春雨还要扎心。白黎哭得气息紊乱,胸口起起伏伏地上下,这下更够被顾明野看笑话了。“关你什么事。”她嘴硬。顾明野靠在墙边,这处巷子能避雨的只有屋檐边伸出的一角,她此刻不得不贴着他站,意识到越界,白黎步子往后退,却听他说:“那你刚才偷听什么?”“我不是偷听!”白黎气呼呼地抬头道:“我是不小心!”“你一直跟着他进去。”男人视线压下,乌黑浓郁,白黎被戳穿,脚步往后一踩,谁料一个踏空,往后倒的瞬间,后背让一道坚实的手臂揽上,他的视线撞了进来,幽幽里钓着笑:“不然,你怕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