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看起来还是个明白人?他便有心做一个和事佬。“潘谷兄!”明远迈步上前,道:“别来无恙。”潘谷与明远很熟,一来明远总是混迹于大相国寺一带,二来明远是个连“廷珪墨”都下得去狠手,怂恿苏轼当场使用的家伙。此刻潘谷见到明远,已经是暗暗长舒一口气,知道这事有解决之道了。“我看这方澄泥砚品相不错,若是这位小郎君不要,不如将它转卖给我如何?我原价100贯将它买下。”听见明远开腔,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如此一来,潘谷不用赔钱,米小郎君也弥补了损失。见到潘谷双手去托那枚澄泥砚,明远竟然也顺势退后半步,咽了一口口水,说:“潘兄……劳烦请先将它用清水濯洗一番。”“好!”潘谷这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赶紧亲自去洗干净了,再用细布擦干,托着奉至明远面前。这时李格非刚刚护着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从人群中挤进来。明远:文叔兄,就是你了!“文叔兄,你不是说,早就想得一方澄泥砚?”明远热情地招呼。李格非:……啊?老实孩子李格非终于没逃脱“被”明远赠送一件厚礼的命运。明远做这件事的时候,那米小郎君一直在旁看着。他大约也觉得明远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双手一拱,就想来向明远见礼。谁知那几个伴当将少年一挡,其中一人还凑在米小郎君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明远远远地听见“夫人”“结交”之类的字眼。似乎是这位米小郎君的家教甚为严格,不许他在外随意交友。米小郎君顿时兴味索然,转身便要走。明远察言观色,觉得没准自己那件“特殊任务”就要落在这小郎君身上。于是他突然转过身,望着捧着古砚发愣的李格非,大声问:“文叔兄,汴京城七十二家正店各有所长,但在你看来,那一家是最干净的?环境最洁净,茶食最清爽?”果不其然,明远余光扫去,只见那米小郎君脚步一顿,耳朵似乎动了动,正在留意李格非的回答。李格非书生气极重,一脸诚实;可事实上,他所有的钱都花在金石古董上,京城七十二家正店,着实是没去过几家。因此他顺理成章地回答:“那自然是长庆楼!环境高雅洁净,茶食也做得清清爽爽的。迎宾还会为主顾指引净手……”只听靴声霍霍,那米小郎君颇有些动心的样子,一转身,便带着他那几个伴当走了。要去哪里?——自然是长庆楼。*明远在大相国寺与李格非作别,自己随后赶去,一进长庆楼,便听见那米小郎君的声音在说:“不必,不必,我自备了濯手之物。不过,店家可以给我这伴当指引一下取水之处吗?”只见米小郎君的一名伴当从怀中掏出一枚银壶。看来这位米小郎君净手,似乎根本不是在水盆里洗,而是要用银壶倒出来的水,用“流动的水”洗手。长庆楼的酒博士懵了:“取水之处?”米小郎君的脸色顿时一沉,却听那酒博士道:“本店濯手之处就是取水之处。客官,您可听说过‘自来泉’?”明远听到这里,一颗心已经放下,知道两边榫头已经对上卯了。他自己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暗中观察。只见那酒博士将半信半疑的米小郎君带去了长庆楼的“濯手处”,亲自为他打开了“自来泉”。明远在长庆楼装修的时候引入了一系列卫生设备,其中包括这曾经在长安城中大受欢迎的“自来泉”。只不过,这可不是从城外引进来的山泉水。水源只是景明坊中的一眼水井。每天都有人将这水井里的水汲上来,储存在长庆楼的“用水缸”中。长庆楼的烹饪和清洁用水都出自那口巨大的储水缸中。只不过专门有管道根据“虹吸”原理,将水源源不断地引至长庆楼中。濯手处这边也是,只要一拧开水龙头,那清泉便哗哗涌出,供客人濯手,流淌而出的水则沿着管道统一流向废水池,在那里稍经处理,最后流入汴京城的地下排水设施。米小郎君见到这样的“濯手处”简直乐开了花,伸手上前,尽情享受“洗手”的乐趣。任凭那等候在一旁的酒博士看傻了眼。待到濯尽双手,那米小郎君高举起手,轻轻甩动,任凭那些水滴四散洒在各处。他却对酒博士指点的手巾不屑一顾。那酒博士连忙指指身边:“好较客官得知,其他客人用过的手巾,在本店是绝不会重复使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