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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个为你收拾汉书,整理汉服,用汉家称呼对待的大王的贱婢已经被母后叫人拖下去杖杀了。”梁氏的眼神依旧温情脉脉,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秉常一时间如坠冰窟,呆在原地,喉头哽住,竟什么都说不出来。梁氏身后有一两名侍女与宦官似乎在以同情的目光注视这位大夏国的国王,但在梁氏的积威之下,他们都立即收回了视线,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地侍立在这一对母子身后。半晌,秉常终于勉力动了动喉结,艰难地开口,道:“多……多谢母后关怀……”梁氏见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嫣然一笑,转身便走。过了很久,秉常才终于感受到知觉渐渐回到他身体里。此刻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侍从或是婢女。但秉常依旧能感受到宫室中始终有暗中投向他的视线……秉常就这么艰难地前行,拼了命控制着自己,前行……一直到回到他的卧室里,放下卧榻四周的所有帐幔,将脸埋进柔软的毛皮衾被里,他才能放任自己,无声无息地哭起来。第198章 千万贯进了腊月, 明远收到了母亲舒氏娘子的来信。信上字迹颇为稚嫩,但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想必是十二娘代笔。明远想起他曾经写信回家,提醒十二娘一定要读书习字, 同时也要学会管账理财——现在看起来十二娘应当正在努力中。他明远的妹妹嘛, 将来不愁妆奁不厚。但也要防那些诡计多端的求亲男——明远不知不觉已经在心里构思好多篇“快跑”文学。舒氏娘子在信上回复:向华很好, 明远无须担心——她当年能收养十二娘,现在就能收养无依无靠的向华, 给他一个家。舒氏信上第二件事,便是过问明远的婚事, 借口是十二娘已经快要到及笄之年, 总不能哥哥还打着光棍,妹妹这边已经开始提亲——不知十二娘代笔时会羞成啥样子。明远看了信便想,他与种建中之间的约定,是不是可以开始向舒氏先铺垫一下了。至此他才醒悟过来,在自己心里,其实是早已经拿定了主意, 一定会信守那个“三年之约”的。剩下的就要看种师兄那里了。他再往下看……发现信上除了提到思念儿子,以及嘱咐明远不用过分担心家里之外, 就再没别的话了。舒氏娘子竟然完全没过问明高义。没有任何打听他这位“亲爹”的字眼。明远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反应过来:母亲已经彻底死心了。舒氏以前是担心明高义出了什么意外,但现在知道丈夫“有了钱”,生活得很好很体面, 但还是迟迟不归,那便必然是根本不想回家了。估计现在舒氏娘子只盼着儿女们能有个好出息。等到明远与向华各自成亲, 十二娘出嫁, 她就返回横渠, 依附娘家度过余生,也不是不可以。明远掩信唏嘘,心想:不知道母亲晓得父亲只是一位“工具爹”以后,会有什么想法。明远自然是知道明高义的“消息”——明高义因为一桩“紧急”的事务前往广州了。每次都是这样,眼看就要能见面了,明高义就“跑”了。只是这消息是试验方代为传来的,不知这究竟是不是明高义的“真实”行动轨迹。明远对明高义一直很感兴趣,最近也一直都在从旁打探任何关于明高义的消息,但除了上次宝严院的诗僧清顺提过一嘴,说他的父亲是个“不为富贵所困”的人之外,明远没有打听到任何有效的消息。对于明远眼下的所作所为,世人多半会评价为“不孝”。但是他爹既然这么“有钱”,世人即便想要批评,也会先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在多管闲事。明远便想:很好,今年这个“年”,就又要带着种师中一起在杭州过了。*腊月间杭州下了一场大雪,杭州城外,西子湖畔立时宛若仙境。明远抱着手炉悄立湖边,但见湖山雪景,瑶林琼树,翠峰似玉,画亦不如,心中正在感慨,便见到苏轼事先订好的无篷小船慢悠悠地驶过来,船夫手中的船橹发出极有节律的吱呀声。苏轼与种师中此刻都已坐在船上——他们与明远事先约好了,一道前去西湖中观雪景。小船靠岸,明远上船。他很快发现自己手中的手炉似乎不那么必须。因为船上正载着一只小炭炉,上面顿着镣炉正在烧水。苏轼与种师中并肩坐在小船上,腿上都盖着厚厚的皮毛,将双手伸近镣炉取暖。苏轼还喜孜孜地对明远说:“远之,这是杭州府府衙后院腊梅上的雪,拙荆收了一早上才收了这么些。我们一会儿便烹茶尝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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