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远之,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他毕竟是辽国的太子,是辽主唯一的儿子。如果此事被爆出来,辽主兴师问罪,在宋辽之间再度挑起战事,该当如何?”苏轼的这个问题,明远自从遇到萧扬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经在心内反反复复地想过,揣摩了不下千遍。“我倒认为,此事,是我大宋占据主动。”苏轼闻言“啊”了一声。种师中却“哦”了一声,四平八稳地坐回座位上去,似乎已经理解了明远的意思。“辽主唯一的继承人在我国境内,无论辽主是回心转意想要迎回太子,还是恨到极点欲置于死地,都不能绕开我大宋。”苏轼点点头,表示有道理。但他拈着胡子,又提出了一种可能:“除非辽主续弦,再度生下嫡子,或可以与那位一争。”明远却心知:按照历史,耶律洪基的生儿子命和赵顼一样不好,耶律洪基的直系继承人就只有耶律浚和孙子耶律延禧两个。而现在的局面,与他所知的“历史”并不完全相同,萧扬还未成婚,辽国的末代皇帝耶律延禧还未生出来。所以辽主必然有求于宋。“那么……”苏轼想了又想,觉得明远的说法并无太多破绽。“我们如今又该如何做呢?”明远自信已经深思熟虑,能够给出答案:“就把他当成是萧扬来看待。”“万一辽主真能找到他,我们就推得干干净净,就说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苏轼想了很久,用于眼露狡黠,望着明远,笑道:“远之啊远之——”“你不厚道!”第225章 千万贯从此, 萧扬作为明远的“远房表弟”住进了凤凰山上明远的宅子。萧扬并没有择席的毛病,纵使有,也在他自北而南逃亡的路上全都治好了。但是他自从进了明远的家门, 便觉得处处新鲜, 处处不懂,自觉像是个傻子一般。首先是计时。明家从上到下都认得钟表, 几乎每个房间内都悬挂着自鸣钟。在萧扬抵达杭州之后,明远也送了他一枚怀表,方便他每日看时间。萧扬却得从大食数字开始学起, 努力将各个“小时辰”和早已习惯了的“时辰”一一对应。而与明家宅院一墙之隔的,就是刻印作坊。这件刻印作坊里的刻印技术完全不瞒萧扬。萧扬背着手走进去,工匠们至多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称呼一声“萧郎君”,然后各自去忙。而萧扬却只有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活字,在熟练的排版工匠手中迅速组成一幅一幅的版面,然后那些“报纸”, 就这么一页一页地印制出来……萧扬想起在他昔日的国度里,所有的文件全靠人手抄录,抄写一张需要好半天。他再看看眼前……于是萧扬抱着这些刻印坊印出的报纸, 如饥似渴地读着。他甚至还有不少汉字不认得,需要请教那些排版和印刷的工匠。工匠们并不以为意。这年头,谁不是在报纸期刊一类的物事普及起来之后,才开始学着读书认字的?再说了,人家是东家的远房亲戚, 从北方来的, 据说那边报纸什么的还未普及, 认字不全十分正常。于是明远就见到了这样一个,通过报纸和刻印的各种期刊文集来了解整个大宋的萧扬。明远:哟,看起来学习曲线十分陡峭啊!在萧扬身上,他几乎做到了毫无保留。明远手下的所有生意,玻璃、瓷器、自鸣钟……只要萧扬有兴趣了解,他就安排人手带萧扬去参观。很快萧扬也像不少掌柜与管事一样,报名了“会计学校”,去学习记账,以争取能够看懂账本。明远大手一挥,让萧扬去报了“速成加强班”,让他接受最高强度的商业知识熏陶,快速成长为掌握这门“商业语言”的人才。当然,明远也有完全不让萧扬参与了解的内容。例如萧扬来之后,整个凤凰山宅院里的人,就都没有提起过“北高峰下的僧院”,而明远也再没有去那里礼过佛。而萧扬也似与他有默契,明远从来不提山阳镇上的那一段往事,萧扬也就绝口不问。萧扬刚到杭州的时候,种师中对他的敌意很重。但因为清楚萧扬的特殊身份,种师中轻易不会将这种敌意显露——尤其不会在明远面前显露。时间久了,种师中也渐渐发现,萧扬只是一个普通少年郎君,而且当年身为辽国副使时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傲慢跋扈的性格,早已随着一场宫廷变故而被荡涤得一干二净。如今的萧扬,为人非常敏感,小心谨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