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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华夏血脉一代一代传承的漫长岁月里,每一个人,每一次生命,与那轮辉煌皓月相比,都只是细如萤火,稍纵即逝,从此泯于黑暗。他曾经目睹同袍在自己身边中箭而亡,也曾经亲手将利刃送入敌人的胸膛,送对方上路。也许,他自己也将很快迎来这一天。归根结底,在历史的大川里,每个人充其量都只是一滴水、一朵浪花,转瞬即逝。但他们的信念与勇气,或许终于能被一代代传承下去,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影子……“彝叔,此来露骨山,你后不后悔?”王韶忽然转头,眼神和煦,望着种建中。种建中心知王厚应当很少有这个待遇。种建中毫不犹豫:“不后悔,但我有牵挂!”王韶双眼一亮,伸手拍拍种建中的肩头,道:“这就对了。”“人若是完全心无挂碍,容易成为无根之萍,随波逐流,没有极其珍视的东西,也就难将机会把握住。”“对了,彝叔,我一直听闻你有一名未婚妻?”种建中应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纠正:是未婚的小夫郎。“原本三年前我与他约定了,该在今日永结同心的。”种建中抬头望望空中的月相,更加确定他没有记错日子。结果王韶噗嗤一笑,道:“你在我帐下三年了。按宋律,三年不归,丈夫可任妻归家。”也就是说,三年不见,夫妻可以合法离婚。更何况他们这种连婚都没结的年轻人。但种建中认真开口答道:“我信他。”“又或是说,我信我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我属于他,他亦是属于我的。我们之间过去种种,如今细细地回想,慢慢地咀嚼,越咀嚼越是滋味无穷。仿佛这世间就只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韶顿时被勾起了好奇,然而这又是种建中的私事,他身为主帅,也不方便多问。但是王韶可以允诺一件:“你若坚信她与你心有灵犀,那我今日便为你做个见证!”种建中顿时大喜,冲着王韶一揖到底,随后便向着天上那轮明月的方向双膝一跪,将手中那枚獐子腿朝空中一举,仿佛他手中举着一枚朝天的巨大高香,又或者是婚礼时用的珍贵礼器……总之绝无仅有,世人从未见过这样举着獐子腿结婚的新郎官儿。待到礼毕,王韶哈哈大笑,道:“从此刻起,我王韶也多了一项牵挂,我是为种彝叔证婚之人,至少要亲眼看到他婚姻顺遂。”说罢,王韶坐下,就着种建中那柄匕首,一刀一刀将獐子肉片下,不多时便与种建中分食干净。王韶吃完,一抬头,眼神中透着彪悍。他压低声音对种建中轻声道:“明天一早便宣布拔营,越过这座山头之后,便不许再引火。所有人轻装上阵,准备直下洮州。”第266章 亿万贯萧扬入京, 无论对于萧扬自己,还是对于明远,都是一场极其重要的考验。此前明远对萧扬着意培养,带他去看大宋南方的山川风物, 又为萧扬指点货殖之术, 告诉他一个国家是建立在何等基础之上——这些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万一……万一辽国的国运因为其太子的逃出生天而改变, 万一萧扬恢复身份, 重新成为“耶律浚”, 明远需要萧扬至少要成为一个对大宋没有敌意的国君。这一点能否真正实现, 明远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但是辽国太子对宋辽两国都极其重要, 这一点两国国君也都非常清楚: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位流亡的太子此刻身在何处。所幸萧扬身上已经基本看不到任何属于辽人的特征了。他的发式早就与宋人一模一样, 穿衣也早就习惯了右衽。他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南边的口音, 甚至能用南方的市井俚语与人吵架斗嘴,丝毫不处下风。精明时萧扬极其精明, 他擅长在大食数字的辅助下进行心算, 几个数字摆在他面前,萧扬只要瞟一眼,就知道它们加减乘除之后的结果。世人都只知道萧扬是明远的远房表弟, 俗话说,一表三千里,时下里这种拐里拐弯的亲戚关系可太常见了。无人会把萧扬与那名失踪已久的辽国太子联系起来。而萧扬进京之后,也表现得很活跃——从站在汴河中的船板上,以脚停住一枚蹴鞠的那一刻起。萧扬向来喜爱蹴鞠。这一点上他不大像史尚。史尚捶丸玩得很好,几乎是一点就透。明远因为日日要到金融司点卯打卡上下班, 就将捶丸俱乐部交给了史尚。史尚掌管着捶丸俱乐部里的所有人脉, 一如既往地长袖善舞、面面俱到。而萧扬加入了一个业余蹴鞠队, 开始参加汴京城的蹴鞠联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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