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哄着她收下倒成了难题。二人进了殿内,宫人上前伺候二人净手,舒筠引着裴钺去东窗下喝茶,她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碧螺春,“也不知陛下平日爱喝什么茶,我这儿只有碧螺春,您将就喝些。”舒筠本是一句客气的话,落在裴钺耳朵里却有别样的意味,“筠筠开始打听朕的喜好了?”他喝了一口将茶盏置了下来。舒筠面色腾得一下泛红,不过她生生忍住,“陛下,无论谁来我皆是这句话。”裴钺好像有意无意引导她往那方面想。舒筠暗恨自己多嘴。裴钺笑了笑,适可而止,转而问起了上午的事,“朕本是要急着回京,只是想起上午....”他语气稍稍停顿,深深望着她,“朕怕你不高兴。”那么多女人围着他,舒筠却是头也不抬,他怕她心里不好受。舒筠满脸疑惑望着他,“我为什么不高兴?”裴钺淡声道,“你不是不希望朕娶别的女子么?”舒筠无言,他这么说好像显得两个人已经有什么似的,“我没有。”舒筠实事求是道。可惜无论她怎么说,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后她懊恼地嘟囔一声,干脆随裴钺怎么想。裴钺是有些失望的,他倒是喜欢舒筠能跟他闹闹脾气,至少说明她在乎他。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舒筠忽然冒出个念头,转而试探他道,“陛下,今日在座的姑娘,无论才情家世相貌皆极是出众,您就真的没有想法吗?”换做别人,定以为心仪女子是在吃醋。但裴钺一眼看穿舒筠的心思,他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你盼望着朕喜欢别人,然后将你丢开?”舒筠被戳中心事怪不好意思的,她害羞地低下头。这姑娘就是这样憨,连干坏事都没底气,就像个纸老虎,戳一戳就破了。他却是很喜欢。裴钺也不恼,伸出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用功读读书,画些画。”舒筠却是恼了,侧身躲开他的手,身子往圈椅里一挪,扬起丹唇,“您喜欢满腹诗书的女子,去乾坤殿寻便是了,何苦来折腾我,我就不爱读书,我这辈子都不爱读书,我懒懒散散惯了,谁也甭管我!”她小脸绷得紧紧的,越说越有理。裴钺哈哈大笑。这副俏皮娇嗔,终于有了藏书阁时的影子。舒筠今日与往日不同,不像先前那般防备抗拒,大约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些。裴钺乐见其成。这姑娘的心,总算是被他凿开了一线缝。“朕来探望你,倒是真有一桩正事。”裴钺从袖下掏出一个极小的锦盒,递到她跟前,“这是太医院华老太医研制的一位药丸,名为养颜丸,实则是清肝健脾之用,为太皇太后专享。”舒筠听到这,心神微微一动,她接了过来,打开里面装着五六颗棕色的药丸,散发一抹浅浅的药香。裴钺继续道,“你母亲身子不好,该是你的心病,朕也替你记挂着,待回京,朕遣太医上府里给你母亲瞧瞧?”舒筠慢慢合上锦盒,远黛似的峨眉轻轻一颤,鼻尖吸了吸,眼底涌现稍许悸动。“多谢陛下...”这是一个她根本没法抗拒的恩典。裴钺徐徐道,“除此之外,你亦可随时接你母亲来这琉安宫泡温浴,太皇太后高寿,温浴功不可没。”舒筠怔了下,心里挣扎了许久,却是摇头,“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请太医还能说是托王幼君或淮阳王的人情,来这琉安宫养身子,享受与太皇太后一般的待遇,委实含糊不过去。裴钺暗暗叹息,舒筠哪里是怕麻烦他,是怕没法给苏氏交待,也侧面说明舒筠并未将他的事告诉苏氏与舒澜风,这是还没打算接纳他。裴钺心知肚明,却无法戳穿她。强有强的盾,软有软的矛。天色已悄然暗下,隔窗眺望,葱茏山木均被一层薄薄的霞色给笼罩。裴钺在余晖中慢慢注视着她的眼,“筠儿,肯做上门女婿的男人又会是什么好男人,若是男人没有担当,日日闹心,岂不更麻烦?你年纪轻不经事,母亲身子不好,父亲性子也温吞,若是遇到个厉害的,算计你一家,你又当如何自处?”“朕就不一样了,朕无需你挂心,你嫁了朕,只用舒舒服服做你自己,其他诸事朕皆可替你摆平。”舒筠想起数次相亲的经历,那些男人着实揣着各种小算盘,她顿感身心疲惫,再想一想苏氏的身子,每到秋冬总要闹上一阵,严重时下不来床,舒筠没有兄弟姐妹帮衬,性子不算强悍,不是什么事都能无所畏惧地扛起来,这些糟心事光想一想她就后怕。被裴钺一点点拨开皮壳的姑娘,慢慢蓄起一眶泪水,水盈盈地望着他,哭着控诉,“陛下您太可恶了....”针针见血戳到她痛处。第24章 招惹裴钺轻笑出声, 揉了揉她发梢,“好了, 别哭了。”舒筠哭得有些收不住, 一来是前景未明,二来何尝不是一种发泄。裴钺又着人上了美食佳肴,自罚三杯, 哄得美人儿收住泪。舒筠在殿内暖和和地享受美味,王幼君可没这么好的福气, 她双手环胸靠在琉安宫后院敞轩廊柱出神, 成林手里不知在把玩何物, 嘴里哼着曲儿, 似乎兴致正浓,听得王幼君唉声叹气, 便皱起眉,“小小年纪, 一天天的长吁短叹作甚?”王幼君被他这腔调又勾起火来, 斜了他一眼, “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本该在屋子里吃热乎乎的菜, 这会儿却在这里吹冷风。”余晖将散, 她面颊那抹被冻出的红晕却是正浓。成林没好气地盯着她, “你这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到底是谁在琉安宫碍事?”王幼君心虚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是自己碍事,若非她杵在这里,皇帝怕是要留宿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守在舒筠身旁,成林见她眼神微缩,教训的劲儿又上来了,“陛下还好,言谈间不曾提你,你可知太上皇骂了你多少回。”王幼君轻哼几声,翻了个白眼。成林也有些替皇帝急,凑过来与她并排靠在另一根廊柱上,侧眸瞧她,哄着小祖宗问道,“舒姑娘还没信儿?”王幼君看穿成林的小心思,将嘴儿撩得老高,“想知道啊?”成林笑了笑,干脆地点头。“没门!”王幼君得意地把俏脸撇过去。成林瞧她这副嘚瑟的样子,也不急,揉了揉人中,语气忽然放得很轻,“本将忽然想起小小姐幼时在蓟州是个小霸王,最狠的一次骑在人少年头上....”“啊啊啊,别说了!”王幼君捂着双耳把头扭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剜着他,“成林,揭人老底有辱斯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