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有些凉,原先卷起的帘子全部放下来,水榭内光线便不那么明亮,裴钺心里还有些公务在思量,坐在窗下一直没说话,湖光随风而晃,一帧帧光影投射过来从他面颊覆过。他美得很不真实。舒筠心里就没那么踏实,担心裴钺要捎她入宫,“陛..陛下,我待会儿可以回一趟府吗?”她若没个交代,只一封圣旨砸下去,爹娘岂不吓坏了,她还有些衣物要收拾....越想,舒筠越紧张,额尖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裴钺听到她这话,微微愣了下神。他本擅察言观物,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再看姑娘别扭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只是为了缓和她的情绪,他故意打趣道,“不然呢,你想去哪?”“啊...”轮到舒筠吃惊了,红艳艳的小嘴张开,昏懵又可爱,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裴钺胸膛滚过一丝躁意,扶起被风吹冷的茶盏,饮了一口。舒筠再迟钝也明白自己想岔了,她都在想些什么呀。舒筠害羞地挠了挠自己面颊,甚至蜷起拳轻轻敲了自己一下。裴钺表现如常,舒筠只能认为,裴钺暂时还没有要她入宫的意思,这就能给她时间门去适应。她往后再无不会傻乎乎地去问他,他不开口她就装傻,能拖一日是一日。之后就明显自在多了。裴钺将她一系列情绪都收在眼底,心如明镜。他离宫一日一夜,公务堆积,停留不了多久,留下一盒水晶虾饺,一盘五福糕点,与一笼子螃蟹便离开了,临走时指了指那笼螃蟹,“这是今年最后一笼时新的螃蟹,往后再没这般好吃的。”倒不是寻不到,太上皇的液池便有,只是他也不能总盯着人家一池子蟹偷。任何食物皆是当季的最好。舒筠大大方方送他出门,连忙折回来招呼王幼君用蟹。美美饱食一顿,两个姑娘沿着避风的长廊散步,慢悠悠打算回府。王幼君牵着她问,“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跟陛下?”舒筠定定点头,“是。”王幼君见她面颊飘着红晕,顺着衣袖上去摇了摇她胳膊,“怎么?先前还斩钉截铁不肯入宫,突然改变主意,莫不是因为陛下救了婶婶,你欲以身相许?”“不是,我....”舒筠眸子里含了一层雾气,深陷茫然。她想了想道,“无论谁救我娘亲,我肯定是要报答的,若对方的确想娶我,我自然愿意嫁。”王幼君意味深长瞥着她,牵着她继续往前走,“那可不见得。”“啊,什么意思?”舒筠问,王幼君凉飕飕觑着她,“陈文舟也想娶你,若那夜是他请了大夫来,你愿意嫁吗?”舒筠脚步一凝,沉默了。“看吧,心里也没那么想吧。”王幼君语气极是轻松,替她剖析道,“你是喜欢陛下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有些抵触罢了,倘若现在他只是寻常人家的爷,你指不定多欢喜呢。”舒筠想起在藏书阁的日子,她甚至主动打过他的主意,若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为何后来他每一次靠近甚至是逼近,她都没那么强烈地躲开呢。说白了,还是动了心。舒筠羞得头快要低去胸脯去。王幼君往她胸脯睃了一眼,啧了一声,“行了,别害羞了,再压就小了。”舒筠脸一热,猛地抬起头,气呼呼睨了她一眼,“你还压不着呢。”说完便撒丫子往前跑。王幼君眼一瞪,恼羞成怒,狠狠剜着她背影,“你别跑,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飞快追了过去。*御书房。裴钺公务告一段落,抬眸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没头没尾问道,“回去了?”刘奎立在一旁替他分门别类整理折子,哪些要发去中书省,哪些要发去通政司,还有一些要退回去,听了这话,明白裴钺问的是什么,“姑娘回去了,只是不知怎么惹恼了东亭侯府小小姐,被她打了一顿,回家就哭了脸。”裴钺脸色变得一言难尽,“那小妮子可真狠。”这话自然骂得是王幼君。刘奎默默笑。下午见过一面,又担心人家姑娘在外头不安全,暗中安排侍卫保护着,明知道有侍卫看着,还要问一句,自主子看上舒筠,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刘奎敢断定,就是舒澜风与苏氏都不如裴钺这般挂记。如今不过是姑娘家小打小闹,竟还值得他变脸。还不承认是养女儿。刘奎腹诽了帝王一顿,又提起正事,“陛下,您看是不是可以拟旨了?”裴钺傍晚回来心情明显不错,可见二人相处极是愉快,再联系前段时日裴钺出动锦衣卫和太医院救了舒夫人的事,刘奎几乎可肯定舒筠绝对答应入宫。裴钺闻言冷冷看着他,“急什么?”“怎么不急,这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哪!”刘奎面露苦色,“太上皇都逮着奴婢问了好几回,他老人家被您撵去万寿宫,心里呕着气不肯见您,却是没日没夜唠叨奴婢,还不是急着想您娶个可心人进来?”裴钺语气不咸不淡,手中的朱笔搁了下来,“她是答应了,但朕不能这么做。”刘奎心累,“奴婢不解,还请陛下示下?”裴钺抬眸看着他,“她短时日内改变态度,何故?还不是瞧着朕救了她母亲,心怀感念?朕若顺水推舟,无异于挟恩图报。”他揉了揉疲惫的眼,叹道,“朕想要一个女人还不简单吗?”他要她的身,更要她的心。随后便不再做声,继续批阅折子。御书房内静了好一会儿,刘奎已差点忘了这个话题时,他突然传来幽幽的嗓音,“朝中接下来有大动静,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刘奎明白了,这是保护舒筠。*银月越过树梢,泼进一地清霜。舒筠卧在床上,胸口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那小妮子太可恨了,不愧是在蓟州军营里爬摸打滚出来的小霸王,绝不吃亏的性格,非要捏她一下。其实也没用多少力,就是她肌肤过于白嫩细软,一捏便起了红印子。睡在底下脚踏上的芍药听得床榻传来动静,唔囔一声,“主子,还不睡呢?”舒筠见芍药打着哈欠,往里让开一个位置,“你上来陪我睡吧。”芍药也不推拒,连忙掀被起身利落地钻入舒筠被窝里,主仆俩搂在一块睡。“还疼吗?”芍药知道舒筠被王幼君打的事,舒筠脸上躁躁的,“不疼了。”她随口应付。“那您为什么不睡?”芍药困顿道,舒筠不吭声了,一想到王幼君今日说的话,她全身的热浪就退不下去,说什么她现在在这里猖狂,等到嫁给了皇帝,皇帝要如何收拾她之类。舒筠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飞檐亭的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