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仓皇地去拉习隽野的手,“小野,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我看过一篇权威报道,这就是病,是在母体里的染色体没有发育全面,这是妈妈的原因,妈妈给你道歉。可有病就要去治, 我们去看医生,我陪你去看。”这些话习隽野听的时候觉得愤怒,第二次觉得滑稽,到现在只剩麻木和讥讽。他一如既往地说:“我没病,我不是同性恋, 我只是喜欢的人正好是同性。”习隽野起身将药箱放回原位, 平静地说:“妈妈,你口口声声说我生病了,你什么时候能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你因为自己受到过的伤害,要一竿子打死一群人? 这段时间你总是避开与我的接触, 你现在觉得我脏是吗?”许郦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又觉得很苍白, 转而问:“那你……和他上过床了吗?”习隽野眉头蹙得更紧,没有回答。许郦抱有一丝希望,“没做过对不对?”习隽野回卧室拿衣服。许郦穷追不舍, “到底有没有?如果没有……妈妈给你道歉,我……我……”“做过了。”习隽野拿着外套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三个字。许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 胃里翻江倒海,重进洗手间开始吐。习隽野闭了闭眼, 直到马桶冲水的声音传出来,里面恢复平静后,他才倒了杯水走去。许郦坐在地上,头发丝贴在脖子和脸颊上, 生理的泪水流了满脸, 狼狈又憔悴。“漱漱口。”习隽野把杯子递过去。许郦疲惫地抬头看了一眼, 抬手将杯子打开, 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习隽野的头又开始疼。从他住进来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长时间压抑的状态收走了曾经的开朗阳光,眼神晦涩幽暗, 再也没有亮起过光,只有和夏以酲视频时能稍稍放松。他咬了咬后槽牙,去拿扫帚将碎片处理掉,然后穿着外套准备出门, “有想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就随便买了。”许郦听到开门的声音,猛然一激灵,扯着嗓子嘶吼,“不准出去!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不准!习隽野!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妈,就不出去!”“我不去找他,谁也不见,”习隽野声音很沉,压着火,“我就是出去转转。”“不许去!”许郦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看到习隽野的背影心里升起莫大的恐慌,她不想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又没办法如常相处,这种矛盾本就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会儿习隽野的执意离开,让她更加无法接受,失控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好似被拖入地狱。“你不能走,”许郦说得每一次都淬着血,嘴唇颤抖,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习隽野,你如果今天敢走,我就死给你看!”习隽野关门的动作一顿,身形僵住。许郦像是看到了希望,正要继续加码威胁时,习隽野已经走出去, 用力地关上房门。“砰———”门板狠狠地砸在门框上, 声响剧烈,在许郦的耳边炸裂开来, 震耳欲聋。第88章 【擦肩】夏以酲本来想买最早的一班车,可是出门前磨蹭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幸亏没有提前在网上买票,等他精心打扮、又准备好见面礼赶到车站时已经过了中午。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候车室里给习隽野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习隽野的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洁:【买东西】夏以酲没有把要去找习隽野的消息告诉他,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之前他们给习父寄快递知道了地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老婆:多买点糖吧】习隽野正在熟食区选东西,手机震动让他放下东西专心回复:【怎么?】【老婆:感觉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吃点甜食会好点嘛[可爱],多买点橘子味儿的,我喜欢吃】习隽野嘴角微勾:【你喜欢吃我就要买?】【老婆:我喜欢吃你就应该尝尝啊[哼哼]】【野:知道了】夏以酲和习隽野聊天的同时上了大巴车,这是他第一次坐这种车子,准确来说也是他从夏家出来后第一次出远门。以前走哪儿都有司机接送,专车环境舒适私密,不像这种公共车,还没上去就闻到一股浓重刺鼻的汽油味道,车里没有开窗,暖和是暖和,可是闷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夏以酲皱了皱眉,提着东西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打开一点窗户透气。习隽野的家是南都市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开车需要三个多小时,夏以酲给习隽野父母买的东西挺贵的,担心被人偷了去,一直抱在怀里。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了一个毛线帽子,看上去乖乖的,从脸来看说是高中生也不为过。后来再给习隽野发消息没有回复了,夏以酲没有多管,他也担心自己话多说漏嘴,看着沿途的风景,脑袋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冬天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白的不见底,沉闷厚重的感觉让人提不起精神。到站时夏以酲没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下车被寒风一吹,立马清醒不少。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市区里冷一些,天空飘绵绵细雨,冷气刺骨,树枝上挂着的红灯笼减轻了冬日里的萧条,鲜艳的颜色虽然不足以驱散冷意,但至少看上去暖暖的。夏以酲呼出白雾,单薄的裤子挡不住寒风,他本就体质偏寒,为了好看又没有穿秋裤,每走几步腿就冻得发麻,鼻尖儿通红,开始就鼻涕。除夕不太好叫车,大部分的人都在家准备过年,出来跑车的人很少,夏以酲等了五六分钟才看到一辆,招了招手,上车后的暖气让他活了过来。习隽野的家距离汽车站有点远,又是半小时的车程,夏以酲站在屋门口时用纸巾擦了擦清鼻涕,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礼貌地敲了敲门。她想象习隽野开门后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屋门很快被打开,来开门的不是习隽野,而是习父。习父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孩愣了愣,从精致的五官看出了熟悉感,“你是……”“叔叔……您好。”夏以酲有些紧张,第一次以男装的样子站在习父面前,之前欺骗他的负罪感更重,“我……我是……夏以酲。”“橙子是吧?”习父笑了笑,没有意外也没有惊讶,打量了他一会儿,从鞋柜里拿出鞋套,“进来坐。”“谢谢叔叔,”夏以酲双手接过,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他,“叔叔,新年快乐,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习父没有拒绝,“谢谢,新年快乐。”房子是一室二厅,大概有七十平米,窗户上贴了应景的窗花,陈设简单,干净整洁。“坐吧,”习父把东西放在桌上,去给夏以酲倒水,“喝茶可以吗?”“白水就好,”夏以酲坐立不安,双手接过杯子,“谢谢叔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