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没秘密,估摸着二十四小时之内有个男人送她的消息就得传得满天飞。岳阳表示理解, 心想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管得严的父母尚且觉得算早恋。他提前道别:“下次见, 晚安。”没有约定好时间,因为他们自己也摸不准。余清音摆摆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车门。她的身姿矫健,很快连背影都看不见。岳阳哭笑不得喃喃:“啥时候才能见光啊。”短期之内, 肯定是不可能的。余清音难得有些心虚的进门, 看到客厅没有人松口气,抱着外套上楼。余海林突然出现, 把姐姐逮个正着:“你干啥去了?”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余清音下意识否认:“没干啥。”怎么语气怪怪的, 余海林狐疑道:“你反应好大。”余清音立刻调整自己, 微微笑:“你作业做完了吗?”余海林下午在玩游戏, 往后退一步:“我今天劳逸结合。”那就是没有呗, 余清音反将一军:“看你开学怎么办。”天理难容,凭什么大学生就没有寒暑假作业。余海林以头撞墙哀嚎着:“不活啦!!”这么不吉利,还喊什么喊。刚进家门的范燕玲扯着嗓子:“待会我就把你的嘴缝上!”在迷信的父母眼里,夜里不许吹口山,任何和死有关的词语都是禁忌。余海林不敢吭声,赶紧躲进房间。他关门的声音之大,隔壁余清音的房门都跟着抖一下。怎么不把墙也震塌了,她心里嘀咕两句,进屋坐下来卸妆。半张脸还没收拾干净,她妈就推门进来问:“清音,你明天出门吗?”余清音:“没要紧事,怎么了?”范燕玲平常很少使唤女儿,忙不过来才吩咐两句:“你明天早上去观音庙上柱香,我贡品给你挂电动车上。”烧香拜佛的事情,余清音还是挺热衷的。毕竟她是重生之人,不迷信是不可能的。她道:“行,我拜了再去练车。”女儿做事,范燕玲也不太操心,只是拾掇着她的桌子:“用过的东西要扔掉。”余清音抢回自己的粉扑:“这不是垃圾。”她花三十块钱买的。范燕玲瞅着就是:“你看看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啊。”她就没一样看顺眼的。余清音从小到大无故失踪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这会再次强调:“那你也不许丢掉。”还不许,到底谁是谁的妈,范燕玲扫一眼她的房间:“我还不爱进来呢。”花里胡哨的,在柜子上面摆一排小娃娃,被单都春光灿烂的,墙上还挂着一连串东西。瞅着热热闹闹的,简直是精彩纷呈,都够唱两出戏的了。余清音暗自腹诽,心想这个家可没有讲究隐私的父母。她估计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儿宛如无人之境,啧啧摇头。又做怪模样,范燕玲拍她一下,转身出去。余清音跟在她后面锁好门,抱着衣服进洗手间。她对这个家最留恋的,莫过于此处,对学校公共澡堂的怨念也达到顶峰。热气蒸腾,她的脸渐渐变红,洗完澡趁着还有余温钻进被窝里。刚要闭上眼,到家的岳阳发来短信:【睡了吗?】余清音不想在黑暗中糟蹋自己的眼睛,索性打电话:“你到家啦?”岳阳:“刚到,你呢?”这算什么反问,余清音:“不是你看着我进来的吗?”岳阳这张嘴,今晚压根不受控。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干嘛?”余清音:“在温暖的被窝里。”岳阳想象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那快睡吧,晚安。”他说着话,却没有挂断的念头。余清音的拇指印上屏幕:“晚安~”她倒是一夜安好,第二天早早出门去完成任务,带着贡品去学车。快过年了,驾校的人反而更少。只有两个教练还在坚守岗位,平等地对每个人输出。有时候骂得特别难听,余景洪来的第二天就差点因为这个跟教练打一架。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从个子到拳头都很有威慑力,为兄妹俩挡住不少脏话。余清音占了便宜,从袋子里拿个橘子剥好递给他:“我看你快吐了。”能把自己开晕车,余景洪也实在是个人才。他下车扶着边上的树:“你等会,我缓缓。”余清音不忍直视摇摇头:“就你这种水平,上路对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都不太好。”余景洪从不反省:“是这破车的问题!”踩一下刹车,他的肠子就跟着颤一颤。余清音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顺便表演了个标准的侧方停车。教练拿她当旗杆:“大学生脑子就是灵,你们都学着点。”不是,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余景洪撇撇嘴,暂时也把自己踢出受过教育的队伍,练完面有菜色的回家。余海林正在用堂哥的账号玩游戏,堂而皇之的霸占他的房间,听到脚步声纹丝不动,整个人都快钻进电脑里。哎呀呀,不顺势骂他两句真是浪费。余景洪拍他一下:“今天做作业了吗?”余海林还以为是姐姐,神色惊恐回过头,看清是谁松口气:“二哥,你中午想吃啥?”余景洪半点没有压榨未成年的愧疚,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家里有虾吗?”够会点菜的,余海林:“怎么可能,冰箱里只有牛肉。”那还有啥好问的,余景洪:“就炒它吧。”好像吃牛肉多委屈他了,余海林摘下耳机:“你火气有点大。”余景洪被驾照弄得都快没脾气,在床上扭得跟麻花一样:“哥是有苦难言啊。”那干脆别说了。余海林不再追问,到楼下厨房去做饭,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不过两家的房子是一起盖的,构造本就没区别,加上大人的习惯都差不多。他用起来很习惯,起锅热油下青菜。余清音闻着味来,靠着门框:“余海林,将来你要是再相亲,在择偶市场上很有优势。”嗯?什么叫再。余海林捕捉到关键词,拿着锅铲回头:“我才十五。”是啊,不是上辈子二十五岁的时候,在结婚这件事上磕磕绊绊。余清音:“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又在讲一些奇怪的话,余海林咔咔切着肉:“待会你俩洗碗。”余清音往后退一步:“此事与我无关。”她只负责擦桌子,干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余景洪就看着这姐弟俩在自家遨游,生出一种不是独生子女的错觉。当然,他二十年来有此念头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忿忿不平:“余海林,写你的作业去。”日子没法过了,余海林把拖鞋踢远:“你们过河拆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