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薄被他注视,似乎在接受某种审视。路荺没有很快回答他,像是在整理信息,又或者是想要隐瞒什么。他道:“昆西被送进医院了,他爸被带去教育了。”安薄点点头,继续问:“那林奶奶呢?还有阿婆,她们……”“她们在一起,”路荺盯着他的脖颈,道,“阿婆今晚不回来。”安薄张了张嘴,又放弃一般低下头,半分钟后,他小声道:“对不起。”路荺没有反应。他像是没有听到,自顾自地低下身,拉开茶几的抽屉,拿过手电在里面照了照,掏出一个小盒子。之后,又起身走到厨房,找了一个冰袋。拿好这些东西,他重新回到沙发坐下,一言不发地将冰袋贴上安薄的脖颈处。安薄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向外推着路荺的手。结果被人抓住手腕,轻轻摁在沙发上。路荺明知故问:“躲什么?”安薄:“太凉了……”路荺不管不顾:“扣子解开。”安薄沉默不为所动。“那我来。”说着,他放下冰袋就要伸手。安薄向后仰了仰,赶紧把扣子解开,“我解开了。”接着,路荺松开握住他的手,指挥道:“右手拿着冰袋。”安薄乖乖听话伸手去拿。视线中,路荺拿起刚才那个小盒子,找到纱布和胶条。安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左臂就被拉了过去,然后是一道刺痛。他微微反抗。路荺看了他一眼,又拽回来,“疼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注意到……”仅有的光亮里,安薄艰难看到自己的手肘处有一块深于周围皮肤的颜色。路荺用棉签沾着消毒液,一点一点触及皮肤。安薄没再躲,只是安静地看向他。手电筒细窄的光线将客厅染上一层几乎透明的白,墙壁上倒映出装饰品的影子,它们变得高大,模糊,轮廓重叠在一起,叫人分不清。他们被围裹其中,在阴影下,有着令人疼痛却又温暖的温度。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路荺为他贴上纱布,道:“你不用道歉,不赖你,赖我。”安薄收回手臂,把冰袋拿下,握在手里。“饿了吗?”路荺边收拾边道,“还剩几个苹果派。”安薄摇摇头,“我不饿,谢谢。”路荺向后一靠,放松地闭上眼睛,道:“不用想太多,就算你不说,他还是会知道。”“为什么?”安薄转头看他。路荺双眼微睁,与他对视,“因为告诉他的那个人会是我。”安薄将冰袋换了只手,说:“昆西……他一直都那样吗?”“他以前不那样。”路荺重新闭上眼睛,有些无所谓,“很早之前我们是朋友,现在不是了。”安薄低下头,转眼看到书架。他静静地看向那个角落,那一本书存在的位置。他只看过一次,虽然没有翻完,但上面的笔记十分认真,是属于孩子的字体,没有秩序,却很用心。此时此刻,他有些想听路荺弹吉他,就像那天错过的磁带,当下,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这种“好奇”,是安薄最熟悉的事情。在他没有进入专业院校时,几乎每逢节日公演,又或者是参加比赛,等到他回到完全陌生的人群中,总是会听到——“你会弹钢琴吗?!”“你都会弹什么呀”——诸如此类的问题。现在,他有些理解那种心情,明明现实摆在眼前,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路荺。”他轻声唤道。路荺双眼闭合,仿佛睡着一般。安薄随即伸出手,有些犹豫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路荺睁开眼,迷茫地看向他。“这里有吉他吗?”安薄说。他很快再次后悔,今晚他过于大胆,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操纵着一切。长久的静默后,路荺平静道:“没有。”他直直地看向安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潭死水,再也无法激起涟漪。“那你会弹吗?”他继续问。他知道答案,仍旧想要得到路荺的肯定。如果他没猜错,那么他一定会说……“不会。”安薄眼睫颤了颤,他眨眨眼,愣在原地。三秒后,他转过身,惊诧地看向路荺。路荺姿势不变,目光是陌生的,他完全埋进黑暗,几乎融为一体。他冷冷地看向安薄,倔强而又坚定地重复道:“我不会。”--------------------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七夕快乐( *˙︶˙*)第28章安薄睡醒后,看到的是灰蓝色的客厅。视线清醒,他坐起了身。手肘处一阵酸麻,他抬了抬左手臂,无意摸到那块纱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