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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荺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眉,只觉得“我们系”这三个字异常不合他意。下一秒,他脱口而出:“你们关系很好吗?”安薄认真回答:“还不错。”路荺闷闷地嗯了一声。安薄吸了吸鼻子。他的发梢滴着水,从耳后流到脖颈里,将已经湿透的衣服再次浸湿。布料贴在皮肤上,有种难言的违和感。路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或许是声音。这里的空间太小,他怎样都没法不去注意安薄,像是他本来就应该注意那样。“冷吗?”路荺又搬来一个板凳,靠近了火炉,对安薄说,“把衣服脱了。”安薄看了看他,身上只有一件短袖和长裤,小声道:“我带了衣服。”然后,他拿出背包里事先装好的长袖,和几块纯色手帕。剩下一些日用品,在这种场合根本派不上用场。“你穿吧。”路荺淡淡道,顺手接过安薄递给他的手帕。两人简单擦拭,安薄换上了干爽的纯棉米色衬衫,路荺依旧是那件短袖,颜色比几分钟前淡了很多。背包被放置一旁,接着,他们一句接一句地聊起了天。安薄开头:“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路荺打了个哈欠,声音夹杂着一点鼻音,“确实。”他的肯定过□□速,让安薄紧张几分,手指抓着裤腿,问道:“阿婆……还好吗?”“挺好的。”也许是火光的作用,路荺的声音柔和一些。一秒后,他掌握了话语权。“昆西死了,海难。”路荺凝视着火炉,语气中毫无波澜,像是谈论吃饭喝水一般平淡,“杜克准备重新高考,这次就不是音乐学院了。”安薄愣愣地听着,缓缓看向他。路荺刚好挪开视线,与他对视。波动的目光中,事情似乎就应该这样发展,这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只不过真正听到的时候,那股不真实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被抽离这个世界。“昆西……那……那你,”安薄艰涩地开口,“你也在海上吗?”路荺点头。安薄一惊,冷汗随即上涌。万一路荺也……他不敢想了。他低下头,似是被忧伤席卷,也许还有些自责。世上无法预料的事情总是很多。就像……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再次见到路荺。“对了。”路荺说,“你忘带了几个东西,之前太忙了都忘记这回事了。”安薄弱弱问:“什么东西呢?”路荺想了想,道:“磁带,还有……一张照片。”安薄睁大双眼,近乎窒息。秘密如此简单地被戳破了,路荺肯定知道那盒磁带。他陷入漫长的思考,该怎样为自己辩解。除了噼啪作响的木柴,房间里许久都没有回应。“我有点困了。”路荺轻声道。安薄其实还有些东西想问他,但此时,他只好道:“那你睡一会儿。”接着,他担忧道:“昨晚没睡好吗?”“熬夜赶课程。”路荺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那块木板床,想起什么,中途转身看向安薄,道:“你呢?”安薄:“我不是很困。”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格子床单,一个扁平的枕头,一个像是被子一样的被单。路荺得到回答后,转回身将被单铺在床上,接着脱下鞋躺了上去。他缩着腿,头没落到枕头上,微微侧过身面对着安薄的方向。几分钟后,他眨了眨眼,道:“有事叫我,你要是困也上来睡。”安薄拘谨地坐在板凳上,微微笑了一下,“好。”雨声似乎又比之前小了一点,但还是那么重,砸在房顶上,随时都有种即将坍塌的恐慌。安薄静静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让他站起了身,走向那张木板床。他坐在床沿,心脏艰难地跳动着,像是被雨水搅乱的湖面。望向火炉里渐渐变弱的火光,雾气向上飘散,他的右手指紧扣着床沿,左手就那样放空似的搭在一旁。在月亮岛一个月回来后,练琴的时间恢复正常,他的左手逐渐变得力不从心。他需要坚持练习抓握,以此维持左手的灵活性。每次练习都像是一场无声的折磨,情绪失控也不过是瞬间。自从接受了安娜的离世,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悲伤,到底是什么让他难过,他也说不清。只是在某一天夜晚,望向客厅那架无人弹奏的钢琴,和紧闭的房门,落寞与空旷让他忍不住落泪。接受了死亡,也就意味着直面孤独。或许他当初想要逃离这里的原因,与安娜有关。逃避不是唯一的选择,但他又确实那样去做了,瞒着所有人,只为了一场既懦弱又大胆的逃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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