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安薄,眼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柔光,月光在他眼里。“我想通了一件事情。”“什么?”安薄轻声问。“既然遗憾和悲伤那么多,那就不如……”他缓缓道,“不如让它流淌。”安薄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微张。路荺注视着他,道:“让它流淌,一切顺其自然。”说完,他双手搭在钢琴上,弹起德彪西的《月光》。柔软朦胧的乐声中,安薄似乎又看到了那轮月亮。在天文馆的顶层,月光将他们笼罩,犹如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世界,平静而哀伤。夜晚空旷宁静,然后流星划过,掀起不到一秒的波澜,只流下眼泪和血液。既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既然无法忘记,那就让它流淌,像月光一样,倾泻而下,始终在流淌。——一滴泪划过安薄的脸颊。“哭什么呢?我最见不得人哭了。”琴声停止。他轻轻摸上安薄的脸颊,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些眼泪,只是凝视着他。路荺忽然恍惚了一下。他看到过很多这样的眼泪。——出于无奈、遗憾,又或者是惋惜,掉落在地面上,洇湿前襟,冰冷而又一触即散的,他怎么抓也抓不住。现在,他正面对着那一片泪光。手上传来一道温热。温热的、陌生的触感,指尖轻轻触碰便化作了一滩水,像是要渗进皮肤般,让他的心脏也滚烫起来。他移开视线,盯着手指上的湿润。安薄还是在哭。哭声微弱像是小动物的呜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这里,出于下意识地选择,他想要见到某个人,也想要弹些什么。弹给谁呢?也许就在眼前。路荺逐渐向他靠近。直到他们的呼吸相互交融,安薄看到了路荺眼里的月光,在漆黑的眼瞳里,那里仿佛才是唯一的夜空。下一秒,一道更为闪亮的光晃了一下。路荺覆上去。于是那道光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睛再次恢复黑暗,这次映照的是安薄的眼睛。路荺吻住了他。紊乱的呼吸声中,安薄慌乱地闭上眼睛,右手却下意识地挪动,向前靠近,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然后,触碰到了滚烫的筋脉。几乎毫无犹豫的时间,路荺握住他试探过来的手,紧紧握住,将他拉向自己。他们慢慢靠近,手指交叠。许久,他们不再亲吻,额头互相贴靠。安薄垂下眼睫,急促地喘息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路荺注视着他,满手湿润,上面全是心爱人的眼泪,或许比行星的血液还要滚烫。“让它流淌吧。”他最后叹息道。然后将他拥入怀中。安薄忽然被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路荺的心脏声跳动在耳边,似乎比平常要在快一点,但依旧是令人安睡的声音。就在那一秒,他的后背被轻轻拍打。似是短暂的抚摸,又像是安慰。安薄将脸彻底埋入路荺的肩颈处,颤抖着哭泣。下一刻,轻柔的低吟响彻他的脑海。寂静凄美的月光,萦绕群鸟的梦魂,又使喷泉发出欢乐的咽声,于大理石间丝缕流淌。--------------------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满意。第68章在校园创作大赛公布分组对决名单时,安薄刚好结束了秋季交换留学的报名。他还是决定去了。怂恿者是路荺。拿好资料,安薄离开国际交流办公室,走向教学楼,打算休息一会儿,下午他还有节课。自动门向两边滑开的同时,有人叫住了他。安薄转头向后看,看到一抹明亮的身影。五分钟后,他们坐在喷泉处的长椅上,看着水柱不断向上涌起,又迅速落下。安薄还在思索如何措辞时,眼前多出一袋夹心面包。他顺势看去,见戴莉对他柔和的笑。她穿着淡黄色的短款长袖毛衣,淡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披散在背上,神情淡淡,不过看起来健康许多。“戴莉姐,你怎么来了?”安薄接过,问道。戴莉拿起另一袋面包,道:“来看老师啊。”塑料袋子被撕开,她道:“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安薄微微睁大眼睛:“去哪?”“英国吧,或者法国。”戴莉咬了一口面包,“我之前不是一直都想留学来着,这几年身体实在不行,但是现在应该没之前那么可怕……你怎么这么惊讶?”安薄呆呆地眨眨眼,道:“我……我也是。”戴莉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交换留学,我选了伯明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