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荺一出来就看到他端正的坐姿,很快注意到那只小三花。然后,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目光齐齐注视着它。“你说,它会睡多久呢?”安薄喃喃道。路荺斟酌地想了一会儿,看了看火红的夕阳,道:“总不能睡到第二天早上。”安薄继续说:“我想喝水。”路荺把刚买的水递给他,自然地拧开瓶盖。等安薄喝完了,他接过来仰脖把剩下的都喝了。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夜晚的风吹动他们的头发、衣角,还有小三花身上柔软的毛。“这里是不是小动物很多?”安薄问。“嗯。”路荺捏了捏他的手,“商店街这一段几乎都在门口放几个碗给它们留吃的。”安薄看向他,回应似的拉住他的手臂:“去年夏天我怎么没看到?”去年夏天……路荺顿了一下,似乎那是很久远的回忆。一分钟后,他低低笑了一下,对上安薄的视线,道:“可能它们也认生吧。”2.安薄感觉最近岛上的人变多了。不仅如此,海边的露天电影院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几根木头支柱被换成了钢筋铁块搭建的舞台。两周后,音乐节就要来了。——作为时隔多年再次迎来的活动,岛民们热心上前帮忙,周边店铺也纷纷订好了位置,年龄大点的、腿脚不好的就坐在旁边看他们忙来忙去。路荺作为岛上可圈可点的年轻人,自然在出力这方面被寄予厚望。他每天都去帮忙搭台子,由于他们的乐队也是音乐节的一员,调试设备也有他一份子。晚上,路荺开车回到家,阿婆坐在餐桌上缝手绢,看见他回来,放低了眼镜,道:“洗手吃饭,在锅里自己盛。还有苹果派,马上就烤好了。”“您又找到活干了。”路荺看着她手里的手绢,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懂什么呀,”阿婆语气有些骄傲,“给小安薄做的。”路荺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想找的人,于是问:“人呢?”阿婆冲着厨房的位置抬了抬眼,笑道:“还得是小安薄,人家可是在家陪了我一天呢……”路荺径直走向厨房,掀开遮帘,视线下移,看到蹲在烤箱面前的安薄。听到声音,安薄抬头和他对视,笑了一下。路荺靠在门框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蹲在他旁边,凑近在脸颊上亲了一口。他问:“在这干什么?”“看苹果派。”安薄道,“我做的。”路荺笑了一下:“这么厉害呢。”烤箱里燃烧着黄铜色,安薄注视着那里,视线渐渐涣散,一直似乎也随着那静止的光变得模糊、脱离现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里的光很像音乐厅里的颜色,只是一瞬间。那种静止的、不可再分的光,此时却顺着苹果与黄油的香气充满房间,没有什么能阻止它的飘散。安薄眨了下眼,意识到似乎乐声也是这样流淌在音乐厅里,但作为弹奏者的他,总是看到那些灯光。炉火被打燃,路荺站在烤箱旁边热菜。安薄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到自己的身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各种气味向他涌来,将他充盈。也许是苹果派的味道,也许那只是空气,也许……是路荺。安薄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好闻的味道。“吃晚饭了吗?”路荺的声音将他飘走的灵魂拽了下来。“吃了。”安薄缓缓站起身,腿部一阵酸麻,他下意识拉住了路荺的衣服。路荺腾出一只手,递给他维持平衡。安薄双手握住他的手臂,触感有些硬,上面凸起的筋脉很有美感,就像……他弹吉他时的样子。等到腿上逐渐恢复知觉,他依旧没有放开握住路荺的手。只是静静地靠着他,看他热菜。安薄侧了侧头,问:“音乐节会来很多人吗?”路荺:“应该会,据说票已经卖了三千张了。”安薄睁大眼睛,道:“这么多,那他们有地方住吗?”“应该能有,”路荺转头看着他,“他们不会待久的。”安薄的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因为上一次也是这样。”“上一次?”路荺垂眼,关火,道:“很多年以前了。”3.安薄知道曾经在月亮岛举办音乐节的事情。那是园长告诉他的,不,是园长给他看了那卷录像带。路荺出现在里面,尽管是一个替补。他拘谨又青涩的样子深深刻在安薄的脑海中,这让他很开心。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路荺几天后重新站上舞台的样子,他和以前不同了,也懂得传递音乐的情感,就像被手指揉动的琴弦,不再生涩,也被很多人喜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