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并不白,有些黝黑,有些粗糙,但五官长得很周正,一眼看上去叫人舒服,高高大大的一只,放在人群里不会被轻易忽略。事业小成,脾气不差。综合起来,就算没有高添添,也会有许许多多能跟他条件相衬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再怎么不济,也不该是像田遥这样的。像田遥这样有案底的。田遥轻轻叹了一声,“陈景皓,你傻不傻……”陈景皓没有笑,他定定看着她,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让人觉得他说出的话将会是郑重其事。陈景皓说:“到底谁更傻。”把所有真相都憋在肚子里,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一声不吭,执意远走。到底谁更傻。田遥笑容苦涩,“陈景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陈景皓摇摇头,胡茬擦过她的耳郭,叫她又痒又疼。“别——”陈景皓说,“别跟我说这个。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杨凯。”他停了一下,又改口,“如果你真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也是你没早告诉我。”田遥鼻头一酸,眼眶微红,却没有流泪。她看上去很安静,跟刚才与田璐对质的时候,判若两人。“你会相信么——”田遥看着他,“陈景皓,你会相信么——我父母不信,法官也不信,一个人也没有。”田遥声音很轻,不是控诉,也不是哭诉,只是在简简单单陈述,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信。”陈景皓说,不带半点犹豫,他眼神笃定地看着田遥,“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谢谢。”田遥低低地说,她垂下眼,“可是我不能说,你能懂么。”再怎么说,总归还是她们家对不起杨凯。而她,蹲了五年监狱也是事实。再说出来,难说不会被误会成是在狡辩。陈景皓没说懂,也没说不懂,但他明白,她没有一一道明,总是有她自己的坚持。而陈景皓也没告诉她,从得知她“死讯”那一刻起,他就放过自己,原谅了她。就算她曾无恶不作,她的过错也已随之化为尘土,能留在他心头的,只有那些美好,属于她、属于他们的美好。当他再遇见她,她对他来说已是全新的个体。更何况现在,陈景皓知道田遥压根没有做错什么。陈景皓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用紧实的拥抱,回答了她。田遥丢掉烟头,抱住他横在胸前的胳膊,像一株藤蔓植物,攀附在树干上,汲取温暖。纵然被寒风包裹,他还是那么暖和。许久之后,田遥松开他,转过身看着他,说:“太冷了,我们回去吧。”陈景皓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但他没有问,只答:“好。”田遥的手被他握着,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田遥忽然停住,问他:“去哪?”陈景皓一愣,笑了,“你想去哪,我跟着你的啊。”田遥:“……”坐得久了,全身感觉都钝化掉,刚才走了那么一段,知觉已然复苏。田遥感觉有些饿了,陈景皓跟着她跑出来,估计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田遥随意看了看周围,他们刚好走到独角视觉画廊那。田遥说:“我们去吃早餐吧。”陈景皓低头看着她,脸上笑意若有似无。田遥被他看都脸颊发烫,低声说:“你笑什么。”陈景皓说:“现在都快中午了,还早餐。”田遥瘪了瘪嘴。陈景皓拉着她往前走,说:“行,你说早餐就是早餐。”田遥:“……”除夕,街上很多饭馆都放假了,陈景皓和田遥走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么一家——饺子店。相似的场景,勾起心底某处的记忆。陈景皓和田遥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无言浅笑。等田遥去洗手的间隙,陈景皓给老徐打了个电话,两个男人的对话内容很简单——陈景皓:“中午不回去吃了。”老徐:“行,那不煮你的了。”陈景皓:“下午几时走?”老徐:“两点多吧。”陈景皓:“我想带个人一起去。”老徐:“……行。”陈景皓挂了电话。田遥在对面坐下,抠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陈景皓看向她,说:“晚上要去哪么?”田遥手上动作停了一下,“什么。”陈景皓:“……”田遥哦了一声,恍然想起,已经除夕了。她将纸巾握在手里,垂下眼,说:“没去哪里。”“你呢——”田遥说,“你要回你妈妈那里么?”她神情淡淡的,要不开口说话,都叫人看不出情绪异样。陈景皓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说:“你想我去么……”田遥抬起眼,眼神里的埋怨,转瞬即逝。她紧了紧手中的纸团,说:“这能是想不想的问题么。”陈景皓正经八百地点点头。田遥:“你——”陈景皓心口一热,挑眉,笑说:“我什么。”田遥:“……别赖皮。”陈景皓敛起笑意,盯着她,说:“我今晚去老徐家,你跟我一起。”田遥讶然,“嗯——?”“去老徐老家,过年。”陈景皓垂眼呷了一口茶,不再看她,“没得商量。”田遥:“……”吃好饭,已经下午一点多了,陈景皓要回老徐那取车。他看出田遥的犹豫,便先开口。“你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们可能要在那里呆几天。”陈景皓说。田遥点头,跟他在路口分别。陈景皓回到客栈门口,门前空地上只剩下他那辆白色丰田。原来宝马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堆玻璃碴,老徐拿着扫把和垃圾铲,在那一刷一刷地扫着。听到脚步声,老徐回头,拄着扫把,朝他抬抬下巴。他嘴里那根烟,冒出没形状的白烟。“走了?”陈景皓说。老徐点点头。陈景皓:“……”老徐夹开烟,说:“两姐妹?”陈景皓:“嗯。”老徐想了想,轻轻摇头,“长得像,命不像啊。”陈景皓冷笑一声,要转身进屋。刚走了几步,他又停步,回头。“田遥砸坏的东西——”“啊——”老徐抢过话头,说:“不用你操心,她姐姐——还是妹妹——”“姐姐。”陈景皓说。“嗯。”老徐说,“她姐姐——田遥的姐姐已经赔了钱了。”陈景皓:“……”“那姑娘还好声好气道歉了——”“知道了。”陈景皓打断他,直接转身进屋。老徐:“……”老徐叼起烟,拿着扫把耙了几下那些玻璃碴,又抬起头看向屋里。陈景皓已经上了,前厅空荡荡的,他叹了一口气。作者有话要说:☆、第57章老徐的老家在澜阳县的一个镇上,独门独栋,白墙灰瓦的五层楼。小镇也属于澜阳旅游区的一部分,镇上新起的房子都是统一的风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