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也实在难以把她和套他进陷阱的狡诈角色联系起来。“还是我阿妈的事……”蒋天瑜恍然,理解地点点头,“你说吧,有什么不明白我又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向也来机场前上网查了地震遇难者名单, 但很可惜找不到完整版,这等可能造成民心不稳的档案也不见得会昭告天下。他还没有找到冯耀月的名字。“你确定……见到的那个, 真的是她吗?”荒谬的怀疑让蒋天瑜无奈失笑, “地震前在车上我跟她交流过,她说她是美术老师,这点跟你记忆中的一样吧。”向也迟疑地点头。“我虽然跟她只是萍水相逢,但看在我是坤姐朋友的份上, 你暂且相信我一次。”蒋天瑜说,“向也,我不会在生死大事上跟你开玩笑,尤其她还是你母亲。我们被困在那段路上,是等到救援队来了才走得了的,我看着他们挖开落石把她移出来……”向也颔首,脑袋耷拉下去,“对不起。”一只略显饱满的手搭在他肩头,安慰性地拍拍,“要不要我一块回去,唔,我们也算老乡了吧。”向也摇摇头。蒋天瑜正打算作别,手机响了,恰好是陶燕坤的电话,她当着向也的面接起,“喂,坤姐啊——在了,没呢,整准备过安检——下机我让我朋友来接一下,白天再坐汽车回家,好的——”她忽然转过来,看向向也,“啊……刚巧他来找我了,我把电话给他你们说……”蒋天瑜递过手机,“坤姐找你好像有事。”好像她递过来的不是手机,而是手|雷,向也没接,反而退了一步。“祝你一路平安。”他举手挥别,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开机场大厅,任蒋天瑜在后面怎么叫他也不理会。*陶燕坤握着被蒋天瑜挂掉的手机,茫然坐在沙发上。吴妈坐她斜对面,探询性地欠身问一句:“坤姐,怎样了?”陶燕坤晃晃手机,“刚去找过天瑜,但不肯接电话。”她站起身,看样子要往楼上走,“吴妈,你跟我来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陶燕坤的卧室。陶燕坤用脚往床下示意,“吴妈,把那个画筒找出来看看。”吴妈当然晓得她所指何物,上一次便是她绑上去的,她对藏画的地方还颇有微词,但陶燕坤说,不挺符合它的价值吗。吴妈当下被堵得没话说。“坤姐,怎么突然想要找画筒?”吴妈体胖,好在常日跳广场舞还算灵活,费了点劲终于把画筒解下来,递给陶燕坤后拍拍衣裤。“铺开看看。”“往哪铺?”陶燕坤从床上起开,“就这呗。”吴妈咋舌,“这么不讲究?”陶燕坤说:“有必要那么讲究吗?”吴妈想想,“也是。”于是略略理平床单上的褶皱后,吴妈抽出画轴,在床铺上徐徐滚开。吴妈问:“然后呢?”陶燕坤略一沉思,“看看还是不是原来那幅。”“有人掉包了?!啊,是不是上次那贼?”吴妈惶惶然,“我就猜到一定会对这个下手。”陶燕坤催促她,“我不是正要确定么,快看看。不过……你也不一定分辨得出吧,难搞……”“不一定啊……”吴妈俯身细瞧,但却不是看绢画部分,而是往角落里瞧。忽又咋舌,哎了一声。陶燕坤也紧张,“怎么样?”“果然被掉包了!”“……你怎么确定?”吴妈可不敢说,上回陶燕坤给她看的时候,她手上还有水,刚好滴了一点在绢画角落,她第一反应就是拿纸巾擦,殊不知火上添油,水痕不但没消失,反倒去不掉了。可是这一幅没有水痕,如完美蒸发。吴妈笃定的语气掩饰掉私藏秘密的慌张,“坤姐,你就信我没错,这画肯定不是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一幅。”陶燕坤似乎不高兴,这是必然的,谁的东西被掉包了还能欢天喜地,可让她困惑的地方似乎不在此。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扬言报警。吴妈发觉她的沉默没边,只得试探地开口,“坤姐,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啊?”陶燕坤恍然,顺势就要往床上坐,吴妈大呼小叫拦着,把画先卷起来。“为什么要报警?”吴妈示意自己手里的画筒,“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偷掉包的吗?”“我想想。”陶燕坤头疼般垂下头,吴妈很少见到她颓靡的模样,拿不准如何是好。“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喊你。”“那这个……”吴妈说,“还放原来的地方吗?”“随便换个地方放吧,不显眼就行。”“……好。”吴妈打算就放书架好了,离开卧室前壮胆又问一句,“坤姐……明天向也会回来吧,我会看看买多少菜。”那个名字成功让她蹙起眉头,说:“他回老家几天,暂时不用管他了。”*“晚上我们住哪里?”曾有良站在发廊街街口,手臂上搭着一个轻薄的双肩包。向也刚买了两瓶矿泉水出来,递给他一瓶。向也说:“人多的地方。”“车站?”向也喝了一口才回答他,“同行太多,你混得下去吗?”曾有良也拧开自己那瓶,点点头道:“也是。”向也要把水塞曾有良包里的时候才注意到行李的轻巧,拉开翻了翻,只有曾有良的几套换洗衣裤,他的还放在陶燕坤那里。向也动作粗暴地拉上,曾有良心疼地叽咕,“小心点,我们要逃亡的呢,拉坏了你有钱买么。”向也瞬时被点醒,“上次那些钱呢,都带出来了没有?”“你开什么玩笑。”曾有良把书包抢回来背上,还反手掂了掂,“第一次他们发现是赝品的时候就连保险柜一起搬走了。”“……”“骗你我是猪啊。”一个小时后,曾有良跟着向也在公车终点站下车,一前一后,一瘦一胖,倒是很像悟空和八戒。周围除了黑魆魆的围栏灌木和虫鸣,空气充斥着浓重的香火味道,就连向也也嗅到,鼻头发痒打了一个喷嚏。“你骗我的吧。”曾有良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哪是什么人多的地方,连个鬼影也没有。”向也警告他,“话可别乱说,过了十二点就是清明了,小心今晚来找你。”这里是弘安寺所在山脚下,半山腰的寺庙隐约在绿林里,向也和曾有良所处的位置看不到。公车站过来是香烛店一条街,大部分已打烊,尚未关门的也大多只点一盏红幽幽的小灯,不见店主。店门外大多摆着一口破旧的铁皮油罐,一两个里面火苗还舔着纸钱,不知哪家的猫在凄厉地叫|春,声音瘆人。偶有风过,卷着铁皮油罐里的灰烬往半空腾。曾有良嘀咕,“我咋觉得我们在恐怖片现场。”“你别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