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并不想给她依靠,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身子却向旁边移去。这两人,周暄并不识得。但周遭人的议论,给她解了疑惑:“是万安伯家的事儿……”一说是万安伯家,众人恍悟,原来是他家。那么发生什么也都不稀奇了。万安伯家大小姐跟继母斗法,谁不知道?不过,可能要有热闹看了。陈苑低声对周暄讲道:“她们家后宅不大安稳。那小姑娘,叫林樾溪,是万安伯家的二小姐。她旁边那个,是她母亲。”周暄瞧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真的是生身母亲吗?感觉不是很像啊。林二小姐看着娇娇怯怯,弱不禁风,衣衫也简单素净。而她母亲林夫人,妆容艳丽奢靡,跟旁边神情淡漠的林樾蓉更像是亲母女。被母亲当成眼珠子疼爱的周暄不大能理解刚才林夫人嫌恶的眼神,投向林樾溪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些怜意。早有丫鬟上前询问缘由,林樾溪稍微安定了一些,脸上犹带着泪珠,指着面前的茶杯,颤声道:“有虫!茶,茶里有虫!”丫鬟查看,黄澄澄的茶,表面有些许浮沫,以及,一条死了的虫子。她也唬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恶心。她心中直埋怨,不知是谁不小心,竟犯了这等大错。不过虫子有什么可怕的?何况还是死虫子。快速拿开茶盏,换上新的。林樾溪这才稍微不那么害怕了。她几次抬眼,怯怯地看向姐姐,犹豫了很久,似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迟疑着问:“姐姐刚才为什么要跟我换?”那盏有虫子的茶,本来是给姐姐的,但姐姐却愣了一会儿,笑了笑,伸手将两人的茶盏换了。姐姐当时笑得很奇怪,而且笑过才换的。林樾溪不知道为什么,总把这些联系起来。林樾蓉瞧了妹妹一眼:“怎么,觉得我陷害你?我害你做什么?你刚才也看了,我可是连打开瞧一眼都不曾。”“不,不是……”林樾溪稍微起来的气势,又悄无声息弱了下去,“我是,我是……”她呐呐:“算了……”林樾蓉勾唇一笑,艳丽无双:“我出去走走。”说完施施然起身离去。林夫人看不上女儿,也不搭理她,任她独自郁闷。这一幕小插曲很快结束。沙漏里的沙一点点倾下。陈苑不知怎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她为显示自己的长姐风范,一向注意举止。这样失态,倒是少见。周暄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陈苑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只羞红了脸颊。等周暄第二次询问,她才红着脸憋出三个字:“想如厕。”——陈苑不是第一次到公主府,然此等窘境还是首次。周暄立刻表示:“我知道在哪里。”“我也知道!”陈苑抢道,“只是,只是……好暄儿,你跟在我身后,给我瞧上一瞧,看我有没有……”周暄会意,几乎是贴在表姐身后,跟着她出去。陈苑今日穿着缃色衣裙,并无污痕。她仍不放心,要去厕室。周暄想起上次在公主府的遭遇,不大放心,干脆陪她一起。待发现是虚惊一场后,陈苑才放下心来。公主府安排地很贴心,厕室外的洗脸架上放有净水、手巾、胰子等物。陈苑净了手,两人正要回转,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你只要点头,我立即去你们家求亲!”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的出来,他很急切,不大有耐心。姐妹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之色。她们交换了个眼神,达成一致意见,当下轻手轻脚,想就此离去。“田公子,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女方的声音很冷静,也很无奈。周暄讶然:田公子?京城里除了田贵妃的侄子,还有别的田公子没?不过,旁人的纠葛终归跟她们姐妹没多大关系。非礼勿听,两人放轻脚步,快步走开。那边的对话仍在继续。“你还是记挂着那个宋愈是不是?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那个田公子似乎在咬牙切齿。“随你怎么想,我记挂的不是他……”那边悉悉簌簌,却再不听见对话声。听见“宋愈”二字,周暄脚下微顿,眼皮跳了一跳。这宋愈,听到他名字的次数还真多。陈苑也愣了愣,但眼中分明有光华流动。她拉着表妹的手,快步离开此地。行了数十步,又转过一道弯儿,陈苑才松手。周暄理了理微乱的衣衫,轻声道:“咱们回去吧!”公主府客人多,难免有些混乱,安全起见,她们还是不乱走的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