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自小爱花,周家奇花异草还真不少。林樾溪这才高兴地应下。待晚间回府,杨氏问起女儿今日感觉如何,周暄只说尚可,也不好提起在八角亭见到宋愈一事,唯恐母亲多想。她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我不嫁人行吗?”杨氏嗔道:“又说胡话!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周暄扁了扁嘴,想着母亲定然以为她是说孩子话,她又不能告诉母亲,今天中午的梦,教她对婚姻有种莫名的恐惧。杨氏看女儿无精打采,也有心教她高兴高兴,神秘一笑,说道:“暄儿,咱们家有客人要来了。”“谁?”周暄随口问道,很快她想到一个人来,惊喜地道:“是舅公要来了吗?”杨氏含笑点头:“是,刚接到舟山先生的信,说是他不日就会到京城。”“真的?”周暄喜不自胜,若如此,这就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其实,她也只在小时候跟舅公舟山先生相处过。那是一个很慈祥很有趣的老人,对她很好很好。她现在还记得,舅公曾抱着她到街上买小玩意儿送给她。可惜,遗憾的是,舅公当年并未留在京城,只在周家待了几个月,就带着新收的弟子路征离开了。这一别,竟有八年了。周暄继续问道:“那舅公会在京城定居吗?”毕竟舅公的亲人只有他们一家,且都在京城。杨氏摇了摇头:“这还不知道。他信上并没有说。不过他老人家喜爱山水、居无定所,会不会留下,咱们也说不准。”周暄点头:“确实如此。”她又想起了一事,问道:“那征征,不是,那路哥哥知道吗?”路征是舅公的亲传弟子,舅公进京,也该通知他一声。杨氏笑道:“恐怕早就知道了。阿征跟在你舅公身边那么多年。你舅公最疼的就是她了。”周暄不服气:“才不是,舅公最疼的明明是我。”第24章 舅公来了杨氏失笑,顺着女儿说道:“是是是,你舅公最疼你。”犹记得当年舟山先生离京时,周暄大哭。还是杨氏抱着她安慰,说舅公最疼的就是你,若不是怕父母不舍,就带你一起走呢。这些,周暄也有印象,不好意思地笑了。舟山先生是四天后的傍晚来到周家的。周暄事先得到消息,特意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衫,拿出上次在馥香斋买的脂粉,轻敷胭脂,淡扫蛾眉,与母亲立于庭院中,看着那个清癯瘦削的老人在父亲以及路征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过来。夕阳西下,他们一行被镀上了一层红光。舟山先生头发黑白参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周暄正发愣,将眼前的老人与记忆中的舅公相比,忽听他问道:“这是暄儿……?”声音中充满着惊喜和不确定。周恕接道:“是暄儿。”继而又向周暄招手:“暄儿快过来,见过舅公。”杨氏轻轻推了推周暄,周暄恍然,上前含笑施礼:“舅公。”舟山先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一点一点移开去,他点一点头:“暄儿长这么大了。”周暄笑道:“舅公都走了八年了,我当然长大了。”舟山先生一愣,笑道:“可不是,都是大姑娘了。”他伸出手,轻轻摸摸周暄的头顶,喟叹一声。周恕见舅舅神色不对,似有伤感之色,忙道:“都站在院中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杨氏应和着,将众人引进厅中。一直沉默的路征落在了后面,冲周暄笑道:“呦,这都大姑娘了。”周暄气鼓鼓的,横了他一眼,小声道:“本来就是大姑娘。”都能议亲了,还不是大姑娘?杨氏早就教人准备好了一切,此刻,丝毫不显慌乱。众人落座后,舟山先生看着满桌的江南菜色,微微一怔,笑道:“有劳恕儿媳妇儿了。”又道:“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你也就跟现在的暄儿差不多大,还是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你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见旁人面有异色,舟山先生解释道:“我在江南见过旸儿和他媳妇儿。那时候,旸儿媳妇儿都快临盆了。”周恕点头,代妻子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舅舅,那他们三个可好?”“当然好,旸儿比你有出息。”舟山先生笑着说起当日在江南见到周旸夫妇的场景,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初生的周瑛身上。周恕等人含笑听着,其乐融融。过了一会儿,周恕忽然问了一句:“舅舅,这次会留下么?”他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舟山先生身上。舟山先生已是古稀老人,他们自然都希望他能安定下来,有亲人陪伴。舟山先生少年国破,一生未婚,膝下也无子女。他最亲近的人,都在这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