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羽翘了班，在家躺一天，睡觉，刷手机，看搞笑综艺。厨师从不打扰他，会在固定时间悄无声息地来到家里给他备好午餐和晚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家庭厨师叫费尔，也是个混血，会做牧羽的家乡菜，因而很得牧羽喜欢。牧云霆大气，在物质方面从不短了牧羽，其他三个亲生该有的配置他这儿也基本都有。至少光鲜得全面，没有遗漏。晚上牧羽拖着半边酸疼的身体去赴宴，他一切换到工作状态就变成社交达人，和陆豪一起与品牌商老总大谈商业风向，反倒显得一旁不多言语的谢鸣不出众。但实际上下午谢鸣已经谈成了这笔生意mdashmdash陆豪本以为还要过几天才能成，但谢鸣的效率实在太高了。晚宴很轻松，结束后双方道别，陆豪喝多了，代驾去地下车库找他的车，牧羽陪他在路边等。谢鸣过来递给牧羽一张名片，ldquo牧总，这是兰末小姐的联系方式。rdquo牧羽也喝得迷糊，茫然问：ldquo兰末是谁？rdquoldquo裕山医院兰院长的女儿。rdquo谢鸣提醒，ldquo牧先生希望您尽快与她联系。rdquo牧羽脸色一沉，冷淡道：ldquo让牧汉霄自己和我说。rdquoldquo牧先生已于今早前往金山，恐怕不便与您直接交流。rdquo牧羽听得愣一下，反应过来后噗一声笑出来：ldquo他跑去金山跑赛车？不是吧，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谢叔你可得嘱咐他点，让他小心别闪着老腰。rdquo谢鸣呵呵笑。金山是裕市周边有名的国际山地赛道区，牧汉霄这人看起来严谨稳重，年轻时却好玩些常人不敢碰的极限运动，山地赛车就是其中一项。为此牧云霆和赵梦令没少敲打他，但收效甚微。牧羽好整以暇把名片塞回谢鸣的胸前口袋拍拍：ldquo回去告诉牧汉霄，让他管好自己。小心翻车撞树上，结婚典礼还得拄着拐杖来。rdquo谢鸣不亏是牧汉霄的秘书，八风不动挂着笑脸说好的，感谢牧总关心。等谢鸣走后，陆豪才敢吱声：ldquo嘴这么欠，真不怕你哥揍你。rdquo牧羽心想他他妈一只手就能把我甩墙上，要是揍起我还得了？说起来牧羽还真见过牧汉霄揍人。他刚来牧家的时候很小，那时牧泽驹还上高中。牧泽驹非常讨厌这个不是母亲亲生的外来子，就像讨厌外来的狗侵入了自己的地盘，因此经常欺负牧羽。那时牧羽年纪小，体弱多病，数次忍受后终于爆发，在回家的牧汉霄面前哭诉。那天牧汉霄罚了牧泽驹的跪，两只手指粗的牛筋皮条，差点没把牧泽驹打吐血。牧羽没见过牧家的家法，躲在一旁看呆了眼。从那以后牧泽驹和牧羽就再也没有明面上闹过不合。十岁出头的牧羽被拿皮鞭抽人的牧汉霄吓得连续几晚都做噩梦，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有时牧汉霄简直才像他们的父亲，高大，刻板，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个时候，二十多岁的牧汉霄没有他看作外来的异类，只把他当作自家弟弟一般管教和保护。可自从牧知野出生，就好像牧汉霄心里的某个血缘不纯的弟弟终于可以被替换掉了。取而代之是一个真正的、只属于牧家的弟弟。牧羽是假货，所以牧汉霄再也不会保护他了。牧羽仿佛放飞了自我，连着数日和各路人酒池肉林。转眼临近牧汉霄与柳姝嫣的婚期，牧羽终于勉强收敛，套上人模狗样的皮来公司上班了。他穿着套精致的手工小西装，黑发梳到耳后，戴幅金丝平光眼镜冷酷地敲电脑工作，办公室外路过的年轻女同事们就差扒窗户上拿手机拍他。霍诗音抱着叠文件推门进来，顺手拉下百叶帘，隔绝外面那群人跃跃欲试的目光。ldquo签字。rdquo霍诗音把文件放牧羽面前，顺口道，ldquo有个漂亮小姑娘来公司找你，被陆豪拦在会客室了，两人这会儿正聊呢。rdquoldquo谁？rdquoldquo好像姓兰。rdquo牧羽拿起笔又扔下，吐出一口气。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捡起笔在合同上签好字，整理衣领站起身。霍诗音八卦的小雷达滴滴启动，探头探脑：ldquo谁啊？rdquo牧羽打开办公室门，回头对她礼貌一笑：ldquo相亲对象。rdquo牧羽来到会客室，陆豪正拉着人姑娘聊天。女孩穿着简单大方的浅色衬衫和牛仔裤，长相清纯甜美，一双浅色的大眼睛如小鹿一般。她看见牧羽走进来，马上站起身，ldquo牧羽先生您好！我是兰末。rdquo牧羽逗她：ldquo你又知道我是牧羽？rdquo女孩坦白：ldquo家母给我看过您的照片，牧羽先生惊为天人，实在叫人一眼难以忘mdashmdash啊不，我是说看一眼就记住您的容貌了！rdquo陆豪大笑，兰末慌里慌张解释，牧羽无奈：ldquo别紧张，请坐。rdquo陆豪识趣起身离开，走之前对牧羽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加油，好自为之。兰末很有礼貌，一边道歉说冒昧前来，一边把放在手边的袋子递给牧羽，ldquo我也不想突兀造访，但家里人一定让我来见您，非常抱歉......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rdquo牧羽没有接下她的礼物，他向来对女孩子温柔，说：ldquo不用这么客气，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哥吧。听说你也是刚毕业回国？rdquoldquo是，我念的曼大护理本科，目前在医院实习。rdquoldquo这么优秀，怎么没想继续念下去？rdquo兰末嘿嘿一笑：ldquo想爸爸妈妈，所以就回来了。rdquo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乖乖女。牧羽不忍心耽误女孩的时间，想尽快与女孩把话说清楚，问，ldquo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rdquo兰末大惊：ldquo什么？我穿的便服！请等我回去换衣服。rdquo她说着就要起身跑出去，牧羽哭笑不得：ldquo一顿便饭而已！rdquo女孩有些冒失。牧羽把她叫住，回办公室简单交代过工作，然后带着兰末离开公司前往餐厅。吃饭的时候，兰末问牧羽：ldquo小羽哥，你不喜欢我的礼物吗？rdquo牧羽答：ldquo我喜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下礼物。rdquoldquo为什么？rdquoldquo我没有结婚的打算。rdquo牧羽委婉道，ldquo但家中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选择，是我没能与家里沟通好，对你这边产生了信息错误，真的非常抱歉。rdquo兰末忙说：ldquo没有关系！如果我们能做朋友也是很好的，你觉得呢？rdquoldquo当然。rdquo或许是年纪小，刚从象牙塔里出来，兰末仍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两人交谈甚欢，晚餐结束后牧羽把兰末送到家。兰末没有与父母同住，而是一个人住在实习的医院附近。牧羽叮嘱兰末注意安全，直到兰末回到家后和他发了消息，他才转身离开。他开着车驶入霓虹夜色，车载音响放着重低音的鼓点，牧羽想抽根烟，但烟盒已经空了。兰末越单纯，越像个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和善意，牧羽就越厌恶把她送到自己身边的牧家。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