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春水坊的姑娘们再是如何的解语花也动不了她的心。柴青能和人玩逢场作戏的游戏,前提那人身子是干净的,不能被男人碰过的。她眼高于顶,是九州少见的大女人。比男人强势,也比男人不讲道理。因为道理都在她这边,她说天是黑的,天就不能白,她说地是土黄色的,就不准是黑色。同理,她心血来潮折下的鲜花,也要保持被她折下的模样,不能被外人碰,碰了,她就如鲠在喉,用力遗忘,再也不会想起。这样的人,除却有着别样的深切情意,只有死人在她心里是真正无瑕,配得上日夜惦念的。所以她恋母。也着迷地恋着那一口生来就注定得不到的奶水。所以她也很坏。馋人身子,也馋勾魂的风月。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值得留念。爱上她的人会很可怜,也很伟大。深宫多年勾心斗角的经验用在剖析一个坏种的内心世界,属实大材小用,姜娆不由地想:春水镇的人们私下里喊柴青“瞌睡虎”,竟然是有因可偱的。瞌睡虎。打瞌睡时是软绵的猫,梦醒了是吃人的虎。柴青一梦好多年,浑浑噩噩的,并没有醒。鼻腔里的血不再流动,柴青吸吸鼻子,蹭奶的动作也停了。这种感觉好怪。像是一层她自个也没察觉的遮羞布被揭下来,她老大不情愿地朝姜娆挑眉:“说这么多,你是想当野男人的第不知多少位王妃?”姜娆搂着她笑出声:“我又不下贱。”不等柴青言语,她又道:“我只想当你的小老婆。”“……”柴青眼皮一跳,心道:我已经有绛绛了,不会再要一位姜姜,况且你是姜王老不死的女儿,我只是来睡你,玩.弄你,对你使坏,你嘴再甜都没用。她看着姜娆,转念又想:算了罢,这女人看着深情,也不过是与我玩玩。“喂,小老婆?”她持着不正经的腔调和人调.情。姜娆喜欢她的不正经,神色怜爱:“我在这里呢。”柴青深呼一口气,忽然道:“这样好没意思,你说得再好听,我也晓得这是假的,你在骗我。”她萎靡地倚着姜娆。姜娆临死之前与人谈一场虚情假意爱恋的目的尚未达成,柔声哄道:“那要怎样,你才觉得是真?”“这个嘛……”柴青坏坏一笑,素净的脸蛋儿笑得像一只想偷腥的猫儿,她眨眨眼,嘴唇在烛光下显得红润柔软,唇形也甚是好看。只是唇薄,总令人想到薄情。“那得来点实际的。”她巴巴地瞅着姜娆。“怎样是实际的呢?”姜娆道她贪婪,又觉贪婪才符合坏种的名。“你解开,我想看看。”她目光灼灼,看哪儿不言而喻。姜娆微愣。“怎么,不愿意?”柴青说着就要直起身,晾一晾这位美貌诱人的公主。一只手按在她肩膀。姜娆眼尾携着冷淡风情,低头在她耳畔吹一口如兰香气:“太快了。”“太怎么了?”柴青耳朵一动。“太快了。”“什么快了?”她存心当个聋子,姜娆眼波横流,又气又笑,趴在她耳边:“进度太快了。”难为一国公主放下矜持放下身段哄人,柴青自得其乐,调戏人上瘾:“我要你在我耳边喊一百遍截然不同的‘太快了’。”她露出一口闪闪发光的小白牙,坏猫儿的尾巴快要翘上天。姜娆不说一句话地嗔看她,她不为所动。左右她是坏种嘛。坏种哪有不占便宜的?她要姜娆里里外外,要她整个人的全部都曾为她释放。订婚宴可不是白办的。姑姑的银子更不是白撒的。她现在就是鹰,姜娆就是兔子,鹰见了兔子,剥层皮都是轻的。别管这兔子是食肉的还是食草的,到了她身边,她怎么高兴怎么来。柴青等得不耐烦:“快点!”磨磨唧唧的。快浪给我看!软绵绵的小猫咪张牙舞爪叫嚣着,大有不同意就拆台散伙的娇悍。姜娆冷淡惯了,观她如此投入,眉间门的沉静倏然散去,幻化出万种风情。软糯的字眼噙在唇齿,来不及吐出,柴青就被她满是故事的眼神迷倒。她咬咬牙,稳住心神,耳朵与脖颈红了大片。!第24章 悲情人莫名其妙的,柴青生出被欺负的感觉。她想:难道欺负人的不该是她吗?怎就反过来了?岂有此理!更没道理的事还在后面。姜娆的百遍“太快了”成了妖精的咒语,浓情的、暧昧的、冷傲的、不解风情的,一人百面。听到最后,柴青出了一身汗,五指攥成拳,拳头搁在大腿,腿肚子发软。有春风从姜娆的唇边溜走,她撩一撩头发,发尾扫过柴青颈侧,激起一阵战栗。“还想听吗?”她眼睛真诚,声音正经,全然不见之前的蚀骨。柴青心尖上不停跳跃的‘小流氓’被女妖精要命地修理一顿,这会跳不动了,她偃旗息鼓,摆摆手。那模样,活脱脱成了被女妖吸食生机的柔弱书生。姜娆望着她笑。“该睡了。”夜幕沉沉,柴青睡外屋,姜娆睡里屋,窗外星星缀满苍穹,某只坏猫儿躺在小榻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喊道:“姜姜。”姜娆睡眠浅,昏蒙的睡意在听到这句话后自然而然散了,她睁开眼,长睫眨动:“嗯。”“嗯”是几个意思?柴青侧着身:“要听睡前故事吗?”姜娆身子躺得笔直,手臂从被衾探出来,手掌交叠在小腹,她想:若没这声喊,她或许已经睡着了。“什么故事?”“狐妖和书生。”“不感兴趣。”柴青略略寻思:“那……长着九条尾巴的毛茸茸和上京赶考的女书生?”“……”没听到反驳的声音,大抵是有点兴趣了。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裹着铺盖卷跑进内室,被褥随意地扔在床前的一臂之距,放好枕头,她人躺上去。姜娆失笑:“你就不怕后半夜人头落地?”柴青笑得牙不见眼:“你尽管来,保不住项上人头,那是我该死。”上次是她想到绛绛,所以走神。一次走神,哪能次次不要命?“还听不听了?”“听。”姜娆自在地躺在大床,月光顺着花窗缝隙流进来,她侧着身,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道影。柴青四肢纤长,人也瘦俏,躺在被卷里不大显眼,夜晚她的声音也好似春日里的流水,不急不缓地淌过耳畔,带着些许清润快活——“故事发生在百年前的小镇,有一年方十七的书生背着书篓经过,书生生着一张妩媚的脸,不像男人,她也确实不是男人,而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女子,王是她的仇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