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细细长长的身子直直栽倒下去。好在夏玉还有良心,没真眼睁睁地看她成为‘倒栽葱’,一手捞过傻了的柴青,问姜娆:“她晕了,送哪?”姜娆急急忙忙跑过来把人接到怀里,心乱如麻。姜啾是过来人,最懂女儿的心,摸摸她的脑袋:“送去渔阳宫罢。”渔阳宫,姜公主寝宫。母女俩一左一右架着柴青往渔阳宫走,夏玉背着琴大摇大摆地为她们护法,震慑四围肖小。其实也不用她多做什么,柴青断刀斩杀十二卫,吓晕姜王的彪悍事迹在前,哪怕她这会子也晕了,身畔有姜王后护着,没人敢犯分毫。渔阳宫。姜娆住了十八年的地方。甫一入内,来不及欣赏旧居,姜娆小心翼翼将人送到床,她不放心宫里的御医,沉下心来亲自为柴青诊脉。“怎样?”姜娆再三诊断,小声道:“无恙。”只是吓傻了,惊呆了,受刺激过度。她面容发窘,不厚道地想:晕了也好,好歹匀给她时间想想怎么糊弄……不对,她轻咬下唇,应该是怎么乖乖地同柴柴解释。姜姜就是绛绛。绛绛像个小贼一样躲在坏胚子身边,看她感念故人,看她拿着“死”去的人当天边的月亮。姜娆好慌。倒是一旁的姜啾坐在床沿,掩唇轻笑:“这就是那孩子呀。”一晃,长这么大了。是如非的徒弟。也是绛绛的意中人。打小长着一双看起来就聪明的眼睛,脸蛋白嫩,尤其喜欢看美人。姜啾对这孩子有愧,更感激柴青在北野舍生忘死地抢回她的绛绛。“她待你好吗?”“她待我很好。”母女俩温温柔柔低声絮语。柴青做了个梦,梦到多年前‘死’在姜王手上的姨姨出现在姜王宫,梦到她的姜姜是绛绛。她脑子很懵。梦里懵成狗熊。意识醒了,听着母女俩一问一答,更懵了。梦……梦是真的。她心慌意乱,有好多话要问,好多话要说,诸如对姜娆,她发自肺腑地想问一问:你怎么能骗我呢?太好了,你竟然骗我。脑子乱糟糟的。姨姨是师父的妻子。怎么能做姜王的王后?她想问那个女人:你还记得我师父是怎么死的,为谁死的吗?柴青的心霎时割裂成两半,一半狂喜,一半无声拷问。是太好了,还是太糟了?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了确凿的因由。怪不得姜姜不受姜王宠,怪不得该死的姜王会在‘女儿’身上种下‘毒寡妇’的毒。怪不得姜娆是棋子。怪不得……姜姜对她的态度转变得那样快。身份是何时暴露的呢?她又是何时晓得柴青就是坏胚子?对了。是那道带着笑脸的疤痕。柴青一下子悟了。且不论姨姨有没有背叛师父,她识时务地想:管她是谁呢?这女人现在可是姜姜的娘亲,也是绛绛的娘亲啊。丈母娘三字犹如鱼儿跃出水面。她不动声色地反省:那我做了什么呢?我晕了。一句话来不及说,就像条咸鱼躺在这儿,动也不敢动。柴青感到一阵羞耻。最羞耻的还在后面。她人醒了,兀自装睡,姜娆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近来发生的事,眼尖的琴魔耿直道:“她醒了。”“!”信不信,我还能再晕过去?柴青欲哭无泪。“柴柴?”姜娆柔声细语地唤她。便见年轻的宗师硬着头皮表现她拙劣做作的演技,眼皮子一颤,眼帘缓缓掀开,一副打了败仗的虚弱态势,嘴唇微张,手指轻抬:“姜姜,你、你……”她演技太差,听得姜娆小脸噌得红了,脖颈也有羞红泛粉的趋势:“我……我不是故意的……”胡说!柴青在心里叫嚣:你成心的!你故意的!你摆明了要看我犯蠢!你好可恶!她气得脚趾往上翘,有种再不摁住,人就要飞起来的躁动。姜娆一手按住她毛毛躁躁的小腿,底气不足,壮着胆子拿眼睛勾人。被勾的柴青:“……”柴柴宗师眼睛一闭,离气死不远的架势,她耳根通红,落在姜啾眼里只剩下“这孩子脸皮薄,还可爱”的印象。柴青顾及自己在丈母娘面前的形象,半晌眼皮睁开,认认真真询问:“所以,你就是我的绛绛?你一直在我身边?”若说先时还有两分装模作样做戏给姜啾看的意思,此时的柴青可谓真情流露,憋着哭腔问出这话,惹得姜娆湿着眸子重重点头:“嗯,我没死,我是你的绛绛。”一滴泪从柴青眼眶滴落。她后知后觉地吸了吸鼻子:“你没死……”姜娆心疼极了,也知此时需要好好交代才能顺利通过这一关,诚恳道:“姜王对我用了假死药,醒来以后,他骗我,说你死了。春水镇那一回,我见着你肩膀下的疤痕,就认出你来了。”肩膀下……姜啾眼眸泄出看热闹的明光。琴魔夏玉已非昨日阿蒙,借着画册,对女女之事有了基本的熟悉,她扬起眉,小小地张开嘴,针对两人的‘奸情’理出模模糊糊的脉络。也就是说,在春水镇窝着的那段日子,两人就勾搭在一块儿了。“坏胚子……”柴青瞳孔剧震,感觉手脚快不是自个的,麻麻的,酥酥的,她喉咙耸动:“绛、绛绛。”一时,两人匆匆对上视线,又匆匆分开,低着头,或歪头看向旁处。直到姜啾嗓子发干小声轻咳。在场之人的视线瞬间聚于她一身,姜啾柔柔笑道:“抱歉,我打扰你们了?”“……”夏玉摇摇头,乖乖当好一名局外人,私下里想:这位丈母娘一点也不盛气凌人呢。姜娆摁了许久,终是没有把人牢牢地摁在床榻,柴青撩开锦被,下床穿靴,膝盖打弯,毫不迟疑地跪地喊人:“岳、岳母!”这两字烫嘴,她说得磕磕绊绊。若说之前的姜娆是一朵害羞的火烧云,眼下,就彻头彻尾地成了烧开的热水。脑瓜顶冒着热气。纯粹羞得。柴青喊人喊得太快,下跪的姿态端正急迫,甚至给姜啾一种不应下这句“岳母”,就太对不住这孩子的感觉。这人处心积虑要把我的女儿抢走。念头掠过,姜啾眼尾有了零星的泪意,弯腰扶她起身:“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她力气轻,浑身上下没多少劲儿,柴青顺着她的手臂站起来,清脆脆地喊:“岳母!”“欸。听到了。”柴青喜上眉梢,羞答答地围在姜啾身边嘘寒问暖,连一道眼神都不敢给水灵灵的绛绛姑娘。琴魔顾自疑惑一会,恍然大悟,和姜娆说悄悄话:“她心虚,不敢看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