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桔反问她:「你说这代表甚么?」女人忧郁的笑了笑,回答说:「他不爱我。」是的,当你不爱一个人,你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和你的关系。她跟程立桥一起十一个月了,她一开始就不想承认她和他的关系,她知道自己很快便会离开他。有些男人,你说不出他有甚么不好,可是,你就是没有办法爱上他。当时寂寞,他只是一个暂时的抱枕。DanFogelberg的《Longer》在空气中飘荡,她拿起了话筒,拨出梁正为的电话号码。电话那一头,传来他的声音。「你好吗?」她战战兢兢的问。「是曼丽吗?」他还记得她的声音。「没甚么,只是问候一下你罢了。」她说。「你好吗?」他充满关怀的声音鼓舞了她。「你甚么时候有空,我们或许可以吃一顿饭。」她说。「哪一天都可以。」他说。「那明天吧。」挂上电话之後,她从床上跳到地上,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了出来。明天该穿甚么衣服呢?该穿得性感一点还是不要太刻意呢?三年来,她胖了一点,现在已经来不及减肥了。她站在镜子前面端详自己,她比三年前老了一点,但也比三年前会打扮。这些岁月的痕迹,梁正为不一定看得出来。明天,她要以最美丽的状态跟他再见。她要在他心里唤回美好的回忆。刚才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也许,他同样怀念着她,只是他没勇气找她罢了。第二天晚上,她穿了一条性感的大V领裙子赴约。梁正为看来成熟了一点,也变得好看了。三年不见,他现在有了属於自己的房子,他的事业也很成功。而她自己,却没有多大进步。她的工作不得意,感情生活更不消提了。看到梁正为现在活得这么好,她有点不甘心。当天为甚么要放弃他呢?她太笨了。「有女朋友吗?」她微笑着问他。梁正为笑笑摇了摇头。太好了,他跟她一样,还是一个人。「三年也没谈恋爱,太难令人相信了。」她说。「要爱上一个人,一点也不容易。」他说。她点了点头:「是的。」她最明白不过了。三年前,她二十六岁,他二十九岁。他们同居了四年。她很想和他结婚。可是,每一次当她向他暗示,他总是拖拖拉拉,她终於认真的说:「我想结婚。」一次又一次,梁正为都推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她质问他。「我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跟结婚有甚么分别?」他说。「假如你爱我,你是会娶我的。你不够爱我。」是的,他不够爱她,他还不愿意为她割舍自由。梁正为解释说,他还有很多梦想。她并不认为婚姻和梦想不可以并存,这不过是藉口。一天,她跟梁正为说:「不结婚的话,我们分手吧。」她马上就收拾了行李搬走。她满怀信心的以为,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梁正为会屈服。可惜,她错了,他并没有请求她回去。这一局,她赌输了。既然她走了出来,又怎可以厚着脸皮回去呢?三年来,她谈过几段恋爱,百转千回,她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梁正为。他在她心中的回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取代。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这段美好的时光,她和他一起成长。她竟然为了一时之气而放弃了他。她一天比一天後悔。她那时候太自私了。假如她爱他,她不应该逼他结婚。「我可以去参观你的房子吗?」她问。「当然可以。」梁正为把她带回家。罗曼丽以前送给他的一盏小灯,仍旧放在他床边。那是他二十七岁生日时,她买给他的。她很喜欢那盏灯。那个波浪形玻璃灯罩下面,是一个金属的圆形灯座,这个灯座便是开关,随便按在哪一处,灯便会亮。梁正为喜欢在跟她做爱的时候把灯亮着。温柔的光,映照在他和她的脸上,她爱张开眼睛望着他,这样她会觉得很幸福。床边的小灯亮着,他还没有忘记她吧?三年了,他们又再一次拥抱和接吻,他深入她的身体。她张开眼睛凝望着他,沉缅在他的温柔之中。她希望他重新追求她。她不要再寻觅了。那天午夜,她爬起床,说:「我回家了。」「我送你回去。」「不用了。」她潇洒地离开。她想把这一次甜美的重众当作一次偶然。也许,梁正为比她更後悔当天太不珍惜。为了尊严,她不会主动。第二天,梁正为约了她下班後在酒吧见面。他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她失望透了。也许,昨晚在他来说,也只是个偶然。旧梦重温,只是因为当时寂寞。既然梁正为不再爱她,为甚么仍旧把她送的灯放在床边?也许,他不是不爱她,他只是害怕她又要他结婚。「那时候我真是自私。」她说。「嗯?」他不明白。「关於结婚的事——」「我也很自私。」他抱歉地说。「我现在—点也不想结婚。」「为甚么?」她笑了:「我已经过了很想结婚的年纪。」她并没有说谎。这些年来,她对婚姻已经失去了憧憬。那时她为甚么想结婚呢?她要用婚姻来肯定他对她的爱。他愈是反抗,她愈要坚持,甚至不惜决裂。「假如我们当时结了婚,不知道现在会变成怎样?」她说。梁正为笑笑没有回答。她望着他,那些美好的日子干百次重复在她心里回荡,她真蠢!那时为甚么要离开他呢?她不会再放手。以後的每一天,她常常在夜里跟他通电话,向他诉说工作上的不如意。有一、两次,她刻意告诉他,有几个不错的男人对她有点意思。有时候,她会在下班之後找梁正为一起吃饭。他总是乐意陪伴她。他仍然是关心她的。她重温着和他恋爱的日子。他们现在甚至比从前要好一些。他们可以坦率地交换意见。从前,当他的意见跟她不一样,当他不肯迁就她,她便会向他发脾气。她自恃漂亮,以为他会永远俯伏在她跟前。原来是不会的。今天晚上,他们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她的手穿过梁正为的臂弯,头幸福地搁在他的肩膀上。「去你家好吗?」她问。「曼丽,我们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他松开了手说。「为甚么?你不是很爱我的吗?是我要离开你的。」她骄傲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再是情侣。」他解释。「那你为甚么还把我送给你的灯放在床边?」「和你一起的日子,的确很美好。」「那为甚么不可以再开始?」「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男人。」她用双手掩着耳朵:「我不要听!你曾经答应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