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轶鞠了水洗脸,清水冰凉凉的,扑到脸上很舒爽。丁琎也洗了把脸,相较于周轶的温和,他的动作猛烈多了,他往脸上囫囵地泼了几捧水后随意地搓了搓脸,还顺带抹了把自己的寸头。洗完脸他扭头,发现周轶正盯着他看。她洗净了脸露出了脸庞,丁琎看着她的眉眼总觉得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具体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周轶见他看过来后也不转移目光,就是坦坦荡荡的眼神。昨晚他就发现了她不太简单,平常人被绑了早该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可她却和他配合得很好,尽管害怕却也冷静,一点也没拖他的后腿。他本以为那些斯坦国人是随意劫持了一个荆国人,可现在仔细想想,那些人似乎对她很重视,以至昨晚对他穷追不舍,在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第一时间就想调头回去找她。他们大费周章地潜进荆国就为了这个女人?这不得不让丁琎对她有所猜忌,在确定她的身份之前,把她带在身边最保险。周轶收回目光,低头划拉着水洗手:“没想到这里还有水流。”“坎儿井引的水。”丁琎随口应道。“哦。”坎儿井周轶听过,漠邑地区的一个古老的大工程,利用地势坡度引高山融水灌溉农田。丁琎脱了自己的外套搭手上,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黑T,两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隆起。初阳已经露出了全貌,温度渐渐攀升。丁琎站起身:“走吧。”进村前周轶还担心万一语言不通没法交谈怎么办,可当一个两个村民主动和身边的男人打招呼时她心里顿时有些疑惑。“他们认识你?”丁琎点头。周轶这才有些恍然,她看向他:“所以你昨晚才会故意把那些人往另一个方向引,怕他们进村找人?”丁琎算是默认。周轶不免再次在心里揣测他的身份。丁琎领着周轶去了老艾尔肯家,阿米尔娜已经起来做早饭了,她看见丁琎从外头进来有些惊讶:“丁队长,你这么早就起来了,锻炼去呢嘛?”他脱了外套,头发尚湿漉漉的,再加上他军人的身份,也难怪她会这么认为。丁琎一笑,算是默认。这时周轶走进了院子里,她看着女主人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只能转而看向丁琎。阿米尔娜见了生面孔,打量了周轶几眼,问道:“这个丫头子是……”丁琎早想好了说辞:“游客,迷路了,正好碰上。”近几年,有很多背包客来域城游玩,亚西村因为是最古老的卜族人村落之一,也有不少的外地游客会来村里转转,所以听丁琎这么说,阿米尔娜也就信以为真了。阿米尔娜盯着周轶端视了几秒,突然对她说了一句卜语。“嗯?”周轶不解,下意识去看丁琎。丁琎解释:“她问你是不是卜族人。”周轶意外,冲着阿米尔娜摆手:“我不是,我是东族。”“是东族同胞啊。”阿米尔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鼻子,不太熟烂地用东语说,“你的,有点像。”丁琎低头看周轶,她眼窝深眼睛大鼻子挺,是有些神似卜族人的长相,他这么想着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何对她有莫名的熟悉感。阿米尔娜对周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客也很热情,她真以为她独自旅游迷路了,对她嘘寒问暖十分关切,见她风尘仆仆的还主动拿了自己女儿的衣服给她换洗。正好周轶觉得自己这身满是尘土的衣服有些难以忍受,也就没有推托,去了阿米尔娜家的洗澡间里简单地清洗了下自己,换上了她给的那条裙子。裙子的底色是艳丽的大红色,裙上布有各种花卉的图案,衣领和袖口处缀有花边,一看就是充满民族风情的设计。周轶从没穿过这种风格的裙子,就连裙子的布料她都没见过,摸上手质地柔软,轻盈飘逸,不像是普通的丝绸。“漂亮,真漂亮。”阿米尔娜看着周轶先是用卜语称赞了一番,接着又贴心地用东语说了一遍。丁琎去车上换了身衣服,再回来时看见院子里葡萄架下坐着一个穿着卜布尔丝裙的女人,一瞬间他还以为老艾尔肯的女儿回来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周轶。卜布尔丝裙颜色艳丽,花纹繁复,款式很挑人,穿在她身上倒是毫不奇怪,可能是皮肤白压得住,丁琎单纯这样想。阿米尔娜把做好的早餐摆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吆喝道:“丁队长,丫头子,来吃早饭。”她倒了两碗热奶茶,周轶问她:“你不一起吃吗?”阿米尔娜笑着:“你们先吃,我去给艾尼他们送吃的。”周轶不知道艾尼是谁,丁琎倒是开口了:“他们这么早就去摘葡萄了?”“可不是呢嘛,早上不热。”他们说话的时候周轶喝了口奶茶,才抿了一口她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碗。她微细的反应只有丁琎看见了,他微微勾了下唇角,眼里露出些微笑意来。阿米尔娜挽着个小篮子就出了门,房子的主人都出去了,剩下两个外人在吃早餐,这情景着实是有点奇怪。从昨天到现在周轶是真的饿了,她也不扭捏,抓了个馕就开始啃。馕这种食物,她初到域城的第一天就出于好奇心去巴扎里买了一块,是那种卖给游客的带包装的馕,对她来说味道有点寡淡,并不如网传的那样香喷喷地抓人胃。阿米尔娜家的馕是一早现烤出来的,带着热度散发着奶香味,周轶觉得它和她第一次吃的馕完全不是同一种食物,她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这种面食会是域城人饮食中必不可少的灵魂般的存在。馕吃多了嘴里干,周轶端起碗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放下了碗,艰难地把嘴里的馕咽了下去。丁琎看见她的举动后,起身去了厨房,倒了一碗红茶端出来放在她面前。“卜族人喝的奶茶是咸口的。”他解释了一句。周轶扫了眼那碗红茶,端起来喝了两口。丁琎吃得快,前后不到几分钟他就消灭了五个烤包子,他常年呆在部队,军营里都是男人,五大三粗的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吃饭速度也是“雪豹队”的训练项目之一,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时间细嚼慢咽。他吃完后也没动,仍是坐着,目光落在对面还在啃馕的女人身上。她刚洗的头发在漠邑这干燥的环境里已经干了大半,蓬松柔顺地垂在脑后,一张脸洗去铅尘白白净净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点攻击性,此刻垂眼盯着馕看倒显得有些温和乖巧,她和人说话时虽然语气冷淡,但口音是软糯的,显然是个南方人。这样的一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被VIRUS盯上?“我真的很像卜族人吗?”周轶抬眼冷不丁地开口,“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