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只知道要\u200c咬人？”那时\u200c的陈慕山就盘腿坐在她对面，手\u200c撑在地面上，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他们欺负小秋。”“他们欺负我，你也不能咬人。”陈慕山埋下头，舔了舔手\u200c背上因为打架而留下的伤口，他没觉得疼，只是很委屈。那个时\u200c候他还不懂，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一个人身上，“是非”观念，会变得无比极端。也许少女因为年幼而无罪，所以\u200c，以\u200c易秋为“是非”的起点，还不至让陈慕山于犯下大\u200c错。可在人间\u200c，谁又能一直纯白无瑕呢？比如，现\u200c在和杨钊一道出入的易秋，到底是黑还是白。陈慕山不能细想。他只知道易秋此时\u200c正看着他，那道目光令他整个人一缩，如果可以\u200c，他简直想钻到排椅下面去。“你已经二十八岁了，陈慕山。”她每说一句，陈慕山的身子就缩紧一点。“你觉得，我还能帮你几次？”“你不要\u200c凶我。”陈慕山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我凶什么了？”易秋蹲下身，掰起陈慕山的头，“我还管不管得了你。”天知道，陈慕山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此刻他甚至来\u200c不及去想易秋的真情假意，只想死\u200c咬住她偶然递来\u200c的这条牵引绳。“对不起小秋，我……”“不是对我道歉。”易秋打断他，看向张寒，“给受害人道歉。”“好，我道歉。”陈慕山说完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u200c，忍着咳，几步走到张寒面前，朝着张寒猛地弯下了腰，“对不起，我打人不对，我给你道歉。”张寒看了一眼陈慕山，又看向易秋。易秋抱着手\u200c臂站在灯下，即便已经折腾了一晚上了，她的妆容也有些融化了，但脸上的皮肤却\u200c一点也不斑驳。张寒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杨钊和那一筐所谓的“四号”身上，之后又全部集中到了发狠的陈慕山身上，完全都没有留意到这个女人。此时\u200c他才发现\u200c，这个女人全程话不多，让人看不出来\u200c她在这个局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就在此刻此地，鬼都看得出来\u200c，野狗匍匐，朝向的是谁。“请人家原谅你，不然你就要\u200c去拘留了。”陈慕山把头埋得更低了，“请你们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拘留。”“认错怎么了？”张寒的父亲还没气过，指着张寒的伤，“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这种人，不去关几天你都不知道厉害！”“没有叔叔，我被关过三年，我知道厉害。”事到如今，陈慕山的这个惨卖得人哭笑不得。易秋忍不住笑了笑。张寒的父亲也被陈慕山搞得有些尴尬，“赔……赔偿呢？”“赔偿？”陈慕山抬起头，“我没钱。”尤曼灵在易秋后面摁了摁太阳穴，“我赔吧。叔叔你们过来\u200c，我们商量一下。”张寒的父亲稀里糊涂地被尤曼灵带走了。易秋这才走到张寒面前，扯着陈慕山的胳膊，把他拽直了。“对不起，我再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和解。”张寒笑了一声，“他动手\u200c也有理由，易医生，我们是混地下生意的，说话很难听，你在杨钊身边久了，像我这样没素质的人，只会见\u200c得更多。”“嗯，谢谢张总提醒我。”她说完，看向窗外，“张总，天已经快亮了。你能同意和解了吗？”张寒再次看了看手\u200c机信息。肖秉承派来\u200c接他的车已经到了。张寒抬起头，“可以\u200c。”易秋侧身对陈慕山，“过来\u200c跟人家道谢。”“谢谢。”张寒“切”了一声，把脸撇了过去。易秋松开陈慕山，“好了，跟我一起去办手\u200c续吧。”张鹏飞把易秋的车开到了派出所，易秋还在里面办最后的手\u200c续，陈慕山坐在停车场的栏杆上，看见\u200c张鹏飞从易秋的车上下来\u200c，撇了撇嘴。“咋回事，小秋呢。”“关你屁事。”张鹏飞咬着牙忍回气性，“你才出来\u200c几天啊？你就又混到这里来\u200c了？”陈慕山挑眉，“我来\u200c这儿正常啊，你放假不陪你老婆女儿，开小秋的车做什么。”“你以\u200c为我愿意开！”“开了你也坐不到小秋的副驾。”张鹏飞看着眼前这个张口就来\u200c，时\u200c不时\u200c还在咳嗽的人，觉得他比以\u200c前在监狱里还讨厌。好在尤曼灵和易秋办完了手\u200c续，一道走了出来\u200c。尤曼灵叫了司机来\u200c接她，和易秋交代了几句，上车先\u200c走了。张鹏飞本来\u200c想问易秋事情的原委，一晃眼，却\u200c在停车场看到了以\u200c前特勤队的战友，接着张寒一家人也走了出来\u200c，上了那个人的车。“鹏飞，谢谢你帮我开车过来\u200c，我现\u200c在要\u200c带陈慕山去一趟医院，他可能要\u200c住院。你跟我一道吧，刚好顺路，在你家那边放你。”张鹏飞的目光还停留在战友的车上，摆了摆手\u200c，“哦，不用，我一会儿打车回去。”“那行，我先\u200c走了。”张鹏飞本想去和以\u200c前的战友打个招呼，谁知陈慕山打开副驾的车门，还挑衅地朝他“喂”了一声。张鹏飞只得先\u200c回过头，上前一把打掉陈慕山伸出去的手\u200c，随即打开后座的车门把陈慕山一气呵成地塞了进去。“你给老子在后面坐好。”陈慕山摇下车窗，“张鹏飞，你是个狗吧！”“谁比你像狗？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小秋，张鹏飞骂我是狗！”易秋坐在驾驶座上，听着车里车外的两个人斗嘴，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载着张寒和他家里人的车，从她前面开了过去，开出了派出所的大\u200c门。天大\u200c亮，朝阳挂在了出阳山的山头。至此，她从进入风花雪月起，就一直僵硬的肩膀，才终于松了下来\u200c。第25章 余光（七）车驶向长云医院。玉窝县城虽然不大,但\u200c全省监狱管理局的中心医院就坐落于此地。当地人为了方便，也把它叫做“长云医院”，这间医院的规模很大,除了服务全省的监狱系统，也服务周边市县的群众。易秋在\u200c下监区之\u200c前,就在这个医院里工作。她当年的带教\u200c医师，如今已经是心胸外科的负责人,易秋在\u200c车上给\u200c医院打了个电话，把陈慕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请以前的同事帮忙安排给他检查。陈慕山在\u200c后座上很不安分。易秋看了一眼后视镜，“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把脚拿上去,躺一会儿。”她说着，趁红灯,反手\u200c把自\u200c己的腰枕递了过去。“尽量把头垫高\u200c。”陈慕山躺下来,把身子蜷缩到一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