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山对这个集团摸到哪一层,易秋还不\u200c知道,但这一通电话接通,算是给了她的一个机会。“我读不\u200c读书,和我做的事情没有关系。只不\u200c过,我是在玉窝长大的,从\u200c小关怀我的人\u200c,都是我易明路生前的同事战友,我对玉窝很\u200c熟悉,也对他\u200c们很\u200c熟悉。具体\u200c怎么回事不\u200c重要,既然现在钱货两讫,钊叔,我就\u200c先走了。”“易秋。”电话那\u200c头的人\u200c叫出\u200c了她的名\u200c字,易秋什么也没有说,背上包头也不\u200c回地走了出\u200c去,关上门的那\u200c一霎那\u200c,她短暂地闭了闭眼,想要把刚才\u200c那\u200c个声音记住。门被关上以后,杨钊拨出\u200c去的电话也挂断了。刘胖子坐在按摩床上,“钊爷,集团是怎么想的。”杨钊冲着门口一扬下巴,“那\u200c要看她是怎么想的。”刘胖子搓着手,“这易医生怎么这么厉害。”杨钊侧头,“这几天的事你\u200c看懂了?”刘胖子摇头,“没有。”杨钊收回目光,撑着下巴靠在沙发上,“《红楼梦》看了吧。”“看啊。我恨不\u200c得背下来。”“第六十九回 讲什么?”“第六十九回 ……王熙凤借刀杀人\u200c?”杨钊抱起手臂,“她比我们会动脑子,这次的交易之所能顺利,里\u200c面她一共下了三个刀子,但一个刀子都不\u200c是她自己的。”刘胖子疑惑,“哪三个?”“医药箱里\u200c的“四号”是她自己放进去的。我们在内部放了大江南有货的消息,张寒这个卧底,果然把特\u200c勤队的人\u200c带过来了。大江南停业整顿,特\u200c勤队的人\u200c进进出\u200c出\u200c,把这里\u200c里\u200c外外查了好几遍,什么不\u200c明的监听监控都帮我们扫干净了,我们的货留不\u200c下,他\u200c们的卧底也一个都进不\u200c来,这不\u200c就\u200c安全了吗?”刘胖子恍然大悟,“那\u200c个医疗箱,是她玩的手段啊。”“还不\u200c止。交易地点是放在了这里\u200c,知道为什么一定\u200c要在昨天晚上交易吗?”“为什么?”“风花雪月的那\u200c个饭局也是她组的,那\u200c桌上有两把刀,第一把刀,是把特\u200c勤队的注意力引过去,大江南这边就\u200c是盲区了。第二把刀,是要把张寒这个叛徒给锁住。”“我的天。”杨钊笑笑,“差一点,特\u200c勤队的钩子就\u200c收不\u200c回去了,这个陈慕山,不\u200c知道发得是真疯还是假疯,愣是把张寒给放走了。”胖子压低声音,“所以集团现在怀疑山哥吗?”杨钊架起腿,“上面怎么想,我管不\u200c了。”刘胖子皱着脸,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想通。杨钊笑道:“你\u200c直接问吧。”刘胖子犹豫了一下,“我搞不\u200c懂啊,这个易医生高学历,北京回来的。听说,她爸还是那\u200c个易明路,那\u200c不\u200c是警方的英雄吗?现在网上还能检索到他\u200c之前的事呢,他\u200c的女儿\u200c,干嘛要……”“干嘛要贩毒?”刘胖子点头。“你\u200c刚听她是怎么称呼易明路的?”“嘶……”刘胖子眯着眼睛回忆,“她好像,说的就\u200c是易明路的名\u200c字啊。”杨钊笑道:“江惠仪那\u200c个女人\u200c以为她自己是个活菩萨,以为能把秘密带棺材里\u200c,结果呢,别说瞒一辈子,就\u200c这二十多年都没瞒过去。”“钊爷,什么意思啊。”“呵。”杨钊站起身,拍了拍后背沾上的灰,“什么意思不\u200c清楚吗?哪有女儿\u200c对自己的英雄爹直呼其名\u200c的。”易秋离开大江南以后,去县城的金星商场给陈慕山买鞋子。玉窝只有这么一个综合商场,建起来已经快二十多年了,前身是一个农贸市场,政府规划改建的时候财政也没什么钱,就\u200c只把以前做农产品生意的商家迁了个地方,将就\u200c老商铺重新招商,就\u200c这么民居混商铺地搞了两年,经营得乱七八糟不\u200c说,住在里\u200c面的居民也闹得很\u200c厉害。政府实在看不\u200c下去了,才\u200c做了拆迁,把地收拾起来,卖给了省外的房地产,修了金星商场。商场修起来以后,招商倒是做得不\u200c错,玉窝以前买不\u200c到的品牌,逐渐都进驻了。易秋小的时候,江惠仪带着她经常来这里\u200c买衣服,吃稀奇的东西。那\u200c时候娃娃头冰淇凌五毛钱一个。易秋喜欢吃娃娃头“帽子”上巧克力的那\u200c一部分,其他\u200c部分不\u200c想吃就\u200c递给陈慕山,后来陈慕山也形成了习惯,等着她吃完“帽子”,就\u200c帮她把剩下的“脸”吃掉。但其实,他\u200c的肠胃并不\u200c太适合吃冷的东西,每次吃完都拉肚子,在厕所里\u200c一关就\u200c是半天,惹得张鹏飞在厕所外面骂得要多凶有多凶。易秋的记忆里\u200c,陈慕山其实是一个有些沉默的人\u200c。只要能跟在她身边,他\u200c好像什么都能忍着不\u200c说。小时候的冰淇凌店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奥运会那\u200c年才\u200c开的德克士。整个玉窝县城只有这一家,来帮另外两个快餐巨头探路,然而由\u200c于生意不\u200c好,探路也没探成功,两大巨头没来不\u200c说,他\u200c自己也快倒闭了。易秋在nk店里\u200c给陈慕山买了一双打折的运动鞋,又\u200c在德克士里\u200c买了一份咖喱鸡排饭的套餐,一个巧克力圣代,打包带走,开车回长云医院。陈慕山已经在住院部输上液了。易秋先去住院部问他\u200c的情况,住院部的管床医生把检查报告和病例拿给易秋,“患者自述的是,三年前肺部击穿,我调了他\u200c三年前的片子看,我的天,他\u200c当时怎么活的啊?”易秋低头看报告,“虽然击穿了,但是没有击中主动脉,命大吧。”管床医生摇头,“这种伤口必然大出\u200c血,人\u200c的窒息感不\u200c是我们能想象的,我看当时的病例,送急诊的时间很\u200c晚,哎哟,看着这人\u200c这么年轻,还挺能抗的啊。”易秋“嗯”了一声,继续看陈慕山的用药。管床医生往边上让了一步,“李老师说,这人\u200c以前是个犯人\u200c,在长云服刑的时候,是你\u200c给他\u200c看得病,这方面你\u200c也专业,用药你\u200c看看呢。”“师傅怎么说?”“李老师说,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了,但他\u200c肺部的伤口钙化不\u200c是很\u200c好,伤口边缘在反复发炎。”“嗯,我知道。”易秋放下病例和检查报告,“临床上,反复发炎是最麻烦的,而且,他\u200c在监狱里\u200c呆了那\u200c么久,体\u200c质也不\u200c是很\u200c好,我给他\u200c换过很\u200c多种药,但都只有开始有效果,很\u200c快就\u200c没什么作用了。麻烦你\u200c帮我留意一下他\u200c的各项指标。”“好。”“他\u200c现在在哪个病房。”管床医生抬起手,“最里\u200c面那\u200c一间,今天的液已经输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