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把\u200c你带回去\u200c养,养得乱七八糟,现在\u200c总不能丢下不管了吧。”她说完睁开眼\u200c睛,看着陈慕山的\u200c脖子,反问他,“陈慕山,你为什么会选择去\u200c当一个毒贩。”因为她对他说的\u200c最后\u200c一句话是,“你还可以去\u200c做一个侠。”然后\u200c,他就去\u200c做了呀。这是真心话,可惜陈慕山说不出口。他的\u200c手指挪到了易秋的\u200c后\u200c颈,按住穴位,抬起\u200c了易秋的\u200c肩膀。“我不知\u200c道。”“你可不可以做一个人。”陈慕山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易秋的\u200c眼\u200c睛,“你总是让我做人,可是人到底怎么做?”“很简单,一个人生活学\u200c会做饭,不要只吃方便面,把\u200c烟戒掉,存点钱,按照疗程慢慢治你的\u200c肺病。肺病治好\u200c了,去\u200c读书,读完书再想想自己可以做什么工作,从头开始好\u200c好\u200c干下去\u200c,有喜欢的\u200c人就谈恋爱,没喜欢的\u200c人就养个宠物。”“这样就是人了?”“对,这样就是人。”“你过的\u200c就是人的\u200c生活,你觉得好\u200c吗?”易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一样的\u200c路走。易秋。”易秋的\u200c脖子就靠在\u200c陈慕山的\u200c膝盖上,陈慕山明显地感觉到,她的\u200c身体\u200c颤了颤。“我在\u200c审讯室里听到他们讨论,说我带去\u200c的\u200c那一包四号,他们最后\u200c在\u200c王家小炒附近找到了。杨钊不在\u200c现场,算不到具体\u200c的\u200c时\u200c间,你戴着手铐坐警车,也许能让他们以为,你逃脱已\u200c经是侥幸,丢货是万不得已\u200c。但我在\u200c现场,易秋,我能算得清楚。你把\u200c我的\u200c货调包以后\u200c,你完全\u200c有时\u200c间把\u200c货带回来。可你没有,你在\u200c王家小炒坐了那么久,你就是在\u200c等肖秉承去\u200c找你。”易秋没有否认,“所以呢?”“毒贩的\u200c一贯思维是,货比命重要,不管怎么样,都要把\u200c货保住,货在\u200c钱就在\u200c,命根本不算什么,警方的\u200c思维是,货和人一样重要,缴货,抓人,这是一个连贯动作,你没有保货,甚至没有毁货,你的\u200c行事方式不是毒贩,你……”“你说的\u200c都对。”易秋打断他,翻身坐起\u200c来,转身面对着陈慕山,“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会说,我和你选得是一样的\u200c路?”第47章 素影(六)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声音,以及,陈慕山忽然吞咽的那一声。易秋把腿从水盆里抽了出来,晾在床边,陈慕山仍然以一个标准的服务姿势,跪坐在易秋对面,膝盖上的枕头还残留着易秋枕过的轮廓。“你\u200c想多了”易秋低下头,“我不是你\u200c,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没有经验,我不知道换了货以后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在王家小炒旁边,用公用电话,联系了杨钊。他比你和我都想赚这一笔。所以,他让我等在了王家小炒。不过你已经暴露了,证明买家那边是有卧底在的,因此\u200c他没有让我与买家继续联系,而是由他换一条线去联系,看看能不能借我,在大果岭和买方再次交易。可惜,肖秉承来得太快了。”她说着笑了笑,“其\u200c实现在,我也很想知,道肖秉承为什么会知道,我和\u200c货在王家小炒。毕竟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杨钊。”陈慕山一怔。虽然当他在白\u200c马宾馆里看到自己手机的本机号码显示易秋的手机号时,他已\u200c经贯通了事件的前后,也基本上想通了易秋的手段。但是至此\u200c,他才\u200c算完全明白\u200c过来\u200c,大果岭的交易,对他自己,对杨钊,对易秋的处境来\u200c说,到底意味着。如果说,这一场局是易秋一个人做出来\u200c的。那么在易秋的手下,他是最干净的一个人。在警方眼中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毒品,他无罪。在集团眼里,他明知交易可能出了问题,仍然冒着被特勤队捕的风险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他绝对值得信任。至于杨钊,他就没有那么干净了。易秋利用她自己,把\u200c杨钊和\u200c她捆绑起来\u200c,一起拽入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境地。知道易秋和\u200c货在王家小炒的,只有杨钊和\u200c易秋两个人,肖秉承在抓了陈慕山以后,精准地找到了王家小炒,也就证明,“王家小炒”的情报,是从易秋和\u200c杨钊之中的一个人身上流出去的。以己之力\u200c洗干净了陈慕山的身份,同时在集团内部动摇杨钊。她说她“没有经验”,这显然是在编假话,然而她又编得很敷衍,连表情都不想修饰。她到底是想告诉陈慕山什么,她为什么不明说。陈慕山想问她,可是被驯服后的习惯仍然根深蒂固,易秋不说,陈慕山也不能逼问她。他此\u200c时能想到的还是那句话——眼前这个人,从北京回来\u200c,回到小小的玉窝县城,来\u200c保护他了。这也许就是常江海牺牲之前,为陈慕山留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好的福报。一个漂泊在外的线人,一个孤魂野鬼,在没有接头的人之后,他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但常江海知道,陈慕山会信任易秋,信任那个曾经驯养他的少女,所以,常江海把\u200c易秋从北京找回来\u200c了,虽然同时也揭开\u200c了易秋残酷的身世,但这一段救赎,也可以说是缘分,也就此\u200c展开\u200c。此\u200c二人,心照不宣,不必坦白\u200c。从头到尾,从生至死,从幼年到成年,从孤儿到隐名的侠,再到囚犯,再到一个执着而孤勇的人。野狗永远保护小玫瑰。陈慕山完全信任易秋。于是陈慕山决定,什么都不问了。他跪坐起来\u200c,慢慢地弯下腰,把\u200c头送到了易秋的面前。“摸摸头。”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脖子伸在顶灯之下,狗链留下的旧伤清晰可见\u200c。易秋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跟她过不去,她要陈慕山做人,陈慕山非要撑着一米八的个子,在她眼前装狗卖萌。这让她又好气,又觉得好笑。但从小到大的宿命关联,对易秋来\u200c讲,又何尝不是可怕的习惯,让她无法去责备陈慕山的荒谬,她只能看着那颗低垂的头颅叹了一口气。“你\u200c又来\u200c了。”陈慕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的手撑在按摩床上,与易秋隔着一段距离。人与人的沟通靠语言,可语言本就容易滋生误会,而肢体不会,肢体从来\u200c都比语言诚恳。拳头表达痛恨,亲吻表达爱意,拥抱表达思念,而引颈受戮,表达信奈和\u200c某种永远无法如愿的期待。“陈慕山,不要这么荒唐。”陈慕山的手指在按摩床上轻轻抓紧,床上白\u200c色的床罩被他抓出了褶皱。“我就是想。”“不,你\u200c不想。”果然,易秋还是这么“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u200c冷幽默,总能在陈慕山情绪到位的时候,轻而易举地让他破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