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南放下烟头,“你他妈什么表情?你再瞪我一个试试!”易秋没有说话,但刘成南的气\u200c焰却火烈烈地烧了起\u200c来。昨天\u200c晚上,张去从境外给他打来了电话,正式把\u200c杨钊在玉窝的散货渠道全部交给了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也认可他承袭杨钊的位置,叫他一声\u200c“爷。”多年老二\u200c熬成老大,刘成南痛快得很,哪里忍得了易秋。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口\u200c,举着烟指向易秋的脸。“老子今天\u200c不妨告诉你,杨总直接给我打过电话,给了老子免死金牌,玉窝所有的散货线都归我,就算你大小姐要插手,我也可以砍了你的手!我劝你对老子放尊重\u200c一点!”吴经理看气\u200c氛过于紧张,忙让服务生端来两杯热橙汁,亲自\u200c送到刘成南手里,“刘老板,没必要没必要,先\u200c喝点东西,易医生是我们前老板的朋友,老板在会所的股份现在也都给易医生了,你们都是老板,都是为了会所好是不是……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不能商量的。”“吴家富。”“吴家富”三个字让吴经理眼皮狠狠的跳了跳,而这个喊出他真名的声\u200c音令他头疼又熟悉。不出意外,是那个上班一天\u200c旷工一个月的,连服装费都还没有交够的陈慕山回来了。“他刚才说什么?”声\u200c音逐渐靠近,易秋转过身,看见了一个浑身滴水的人正对着她笑。一周不见,陈慕山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些,腰上还绑着好几圈挂着锁扣的黑色登山绳,余线折成一柄捏在他的手里。俗艳灯光的逡巡之下,他的下颚线棱角分明,湿透了的长袖长裤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把\u200c他的身体削得越发修长。陈慕山甩掉脸上的水,一步一步走\u200c到易秋身边,习惯性地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站住脚步。“他是不是说砍你的手。”“好像是吧。”“他的气\u200c你都受啊?”易秋垂下眼睑,轻轻地“嗯”了一声\u200c,随即接道:“不然呢,我不想挨打。”“老子来了呀。”他说完把\u200c手里的余绳往易秋手上一抛,“接着。”易秋抬手接住绳团,忍不住笑了。“你干什么?”“给你个仪式感。”易秋笑出了声\u200c,“什么仪式感?”“你说呢。”怎么说呢?一切原本存在冥冥之中\u200c,不能宣之于口\u200c的依赖,有了具像化的形态。此时他腰上的登山绳,二\u200c十\u200c多年前,他脖子上的锁链,另外那一头,都在易秋手里。野外的狗,一旦给出信任,交付依赖,有了所谓的忠诚,基本上就很难回到旷野,再次再独活了。易秋看着自\u200c己手里的绳圈,又看向浑身湿透的陈慕山。他虽然早就没有了少年时的那份野性和莽性,但眼睛里的诚挚从来没有变过,陈慕山还是陈慕山,还是她无意救回来的少年,他不在乎别人看法\u200c,他就是跟定了易秋。“把\u200c这几个人弄出去。”“他们在这里干嘛了。”“我懒得说。”易秋转过身,“我只是不想尤曼灵这么多年的规矩,就这样被他们破了。”“哦。”陈慕山看向刘成南,“搞白的搞到大江南了是吧。”“x你x的。”刘成南骂骂咧咧地朝陈慕山走\u200c了几步,“你他x在山上呆傻了,散货渠道上的事关你个屁事啊。我们说好的……”他话还没说完,左边脸就被陈慕山利落地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皮破肉裂般的声\u200c音把\u200c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刘成南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陈慕山低头看着他,“上次在钊爷的棺材前面,你那儿人多,我掐了你脖子,我这次我不锁你,趁着我的医生在这里,刘成南,老子跟你们痛快干一场。”他说完解下腰上的锁扣丢到地上,“先\u200c定个规矩,把\u200c铁的东西都卸了,不搞阴的,生死看命,谁死了谁认,不报警,不追偿。”他说完,几步跨上去,曲肘顶翻挡在刘成南面前的一个人,借着反力照着刘成南的腹部就给了一拳,刘成南整个人被揍得窝进沙发,顿时呕了出来。他意识到,这个人并不是想威胁他,而是有可能真的想借着这个江湖斗杀的理由,要了他的命,不禁恐惧起\u200c来。“怎么?想报警吗?”这句话是易秋问的,她此刻就站在陈慕山身后,从容冷静,与她面前的男人保持着不需要交流的默契。“陈慕山,杀了他。”刘成南捂住腹部,蜷起\u200c双腿试图保护自\u200c己,皮鞋在沙发上不断踢蹬,手忙脚乱地把\u200c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你们这些疯子,敢在这里杀人,真的以为老子不敢报警吗?“报警吧。”易秋的声\u200c音仍然平静而冷漠,“反正你楼上有货,我长痛不如短痛,拿停业半年,换你去死。”刘成南的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照得惨白,他怔怔地坐在沙发里,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易秋走\u200c到沙发边坐下,手里仍然握着那条登山绳,她抽动手臂,把\u200c放出去余绳逐渐收拢,绳子绷直了,陈慕山也缓缓放下了拳头,退回到易秋身边。易秋靠向沙发,看着对面目光有些呆滞的刘成南,“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是要这个地方保持原来的样子,正规经营,不沾白的黄的,至于你三溪木材厂的渠道,我不管,也不会让陈慕山管。”“易秋,尤曼灵对杨钊都没你这么……”易秋打断他,“我不管尤曼灵怎么和钊爷谈的,我就这么跟你谈。”她说完,抬起\u200c手上的绳子,作势要松开,刘成南忙喊道:“好!你就这么跟老子谈!我们走\u200c!”他说完,扶着刘胖子的手,挣扎着站起\u200c来,跌跌撞撞地出了大门。大堂里,吴经理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抹了几把\u200c脸,前台后面的几个年轻姑娘,惊魂未定,却也难掩脸上的欣喜。陈慕山低头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易秋,笑着说道:“牛逼。”易秋松开绳子,抬头看向他,“是你牛逼,对不起\u200c,这个绳子没有羞辱你的意思。”陈慕山蹲下身,“挺好的。”他说完,牵动唇角,对易秋笑开,声\u200c音听来,竟然有些温柔:“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演的。”第92章 寒山(四)易秋窝进沙发,把抓了一把垂到耳前的头发。她还在\u200c发烧,但出门的时候,仍然画了服帖得体的妆,精致的眼线在眼尾恰到好地勾出一笔,随着她抬眼的细微表情,从暗淡的光影里完整地露了出来。“去换件衣服吧。”她平静地说道,并没有回答陈慕山的问题,接着拿过自己\u200c的包,掏出一盒胶囊,“我也再吃一道药,吃完了我上去等你,吴经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