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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思考了一阵,少主皱眉问:“要是我说错了,会怎样?”楚秀心笑:“你可以试试。”少主输不起,他只剩自己了,他绝不肯用自己的性命去试错,只得暂时将《艳鬼图》搁浅,退而求其次道:“那还是从另外几幅里选吧,我知道另外几幅的能力。”“哦?”楚秀心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比如?”“《天女图》辨古董,聚富贵。”少主立刻道,“《贵妃图》晓过去,解秘密。”“那你选《天女图》。”楚秀心笑,“还是《贵妃图》?”少主:“……”他发现这又是个坑!!《贵妃图》早已经丢失了,只剩下一副《天女图》。而《天女图》如今在谁手上?笑面修罗沈临!从他手里抢东西,只怕天还没亮,他的脑袋就已经挂在城门上了!“怎么?又有难处?”楚秀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引诱道,“朕没那么多耐心,准你再换一次,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敌人。楚秀心甚至能猜透他现在的想法,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还有大好将来,犯不着用命去跟沈临抢一副《天女图》,不如徐徐图之,先从容易得的几幅下手。但没有太多的选择了,或者说只剩两个选择——《东海游仙图》跟《妖猫图》。两者之间,谁更好到手?一个藏于深宫大内,皇帝手中,一个化作扇面,插在裴御京腰间。“还等什么。”楚秀心盯着眼前犹豫不决的少主,心想,“去找裴御京,问他要《妖猫图》,顺便让我亲眼看看,你们俩个究竟真的是陌生人,还是根本就是认识的。”岂料少主犹豫再三,突然一咬牙,往回跑。楚秀心原本胜券在握,被他的举动一下子弄楞了,好一会才问:“……你去哪?”“回去救楚丹青。”少主咬牙切齿,一脸懊悔道,“我不该丢下他!与其苦恼这,不如把他救回来,让他继续画完剩下的十二美人图!”楚秀心:“……”多谢提醒。楚秀心随便交代了几句,立刻从画里退了出来,找到沈临道:“少主回去找我哥哥了,保护好他。”说完,又觉得不放心,改口道:“算了,我亲自走一趟,你能找个人送我过去吗?”“有我在,何须别人?”沈临笑,“你等等我。”楚秀心在客厅里无聊的吃果子喝茶,心想他怎么这么久,正不耐烦,想要冲进屋里看他到底在干嘛时,房门终于被他推开了。“你……”楚秀心转头看去,哑了片刻,“你这在干嘛?”也不知是职业习惯,还是他的个人偏好,沈临总是穿着一身黑色,并不是全黑,袖口衣角处会绣有些许花纹,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几团云。但无论是花还是云,沾上了沈临这个人,就会变得异样。就好像原本普通的白云,飘过尸骨累累的战场,被蒸腾的血气一点点染红,最终电闪雷鸣,化作腥风血雨,吹打着整片大地,染红了地上一丛丛白花。可以说,沈临最不适合的颜色,就是白色。偏偏他此刻穿着一件白色文士衫,头上绑着白色文士巾,连腰间佩的君子剑,都特意配了个白色剑鞘。楚秀心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演,摇摇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大舅哥是个文人。”沈临笑,“第一次见面,我穿得文质彬彬些,兴许能更亲近些。”楚秀心上下打量他片刻,有点惊讶:“……你这是露怯了。”沈临立刻咳了一声:“这怎么可能?”楚秀心也觉得不可能,堂堂笑面修罗,能怕她那病恹恹的哥?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哥哥按岔气。“放心好了。于是她笑道,“你穿什么样都没用,我哥哥擅长画画,越会画画的人,越会看人,他一眼就能看穿你是什么样的人。”“是吗?”沈临仍笑,“那太好了……那你再等一下,我回去换套衣服,这套不好行动。”他一转头,在楚秀心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早,烟花一夜,雪化春风,一出门,几乎每棵树上都在吐着嫩芽,鲜嫩的绿色,点燃人心的希望。俩人先乘船,后骑马,中间没做停歇,因为楚丹青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少主跑回来找他,左无忌也回来找他。俩人都打一样的主意——抓住楚丹青,逼迫他画接下来的十二美人图,将剩下的几位画中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左无忌不但快了少主一步,还有优势,锦衣卫们得了上头的命令,不能对他下死手,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双方一旦交手,一方面往死里打,另一方缩手缩脚,很快就落了下风。楚秀心跟沈临赶到时,正好接到消息,说情况紧急,左无忌一群正在抢人,锦衣卫快守不住。“在这等我。”沈临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将楚秀心一个人留在马上,“我很快把你唯一的家人带回来。”“……不是唯一的。”楚秀心马术不是特别好,努力驱使着不听话的黑马朝他走了几步,“你也是我的家人。”沈临脚步一顿。“你也是我的家人。”这句话曾经有人跟他说过,义父,只不过跟她反过来,下一句才是:“但你不是唯一。”七八个哥哥姐姐站在义父身后,每一个都用警惕的,审视的,疏离的目光看着他。家人?不,竞争对手罢了。每一个都像狗争夺肉骨头一样,拼劲全力,争夺着义父的喜爱。因为他的喜爱是可以量化的,量化为等价的资源,人手,神兵利器,武功秘籍。有很长一段时间,沈临与他们格格不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又不是奔丧,穿什么白衣服?”年纪最近的姐姐剪掉了他的衣服。“哈哈,男孩子居然喜欢玩花,来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姑娘假扮的。”几个哥哥把他给母亲准备的白菊花丢地上,然后一边笑话他,一边扒他衣服。“嘿,大废物养小废物,黑狼,上。”等沈临赶到,地上是一具小白狗的尸体。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是真的很喜欢白色,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菊花,白色的小狗,可是旁人不允许,他的家人们不允许。凄厉的惨叫声中,锦衣卫指挥使推开院子大门,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他的八个义子义女全部瘫倒在地上,年纪最大的那个已经二十岁了,却被打的牙齿都脱落下来,捂着嘴不停呜咽咒骂着,血水沿着指缝涌出来。院子里只有一个人还站着,那就是他那个最看不起的,年纪最小的义子。他脚下一只黑犬的尸体,怀中抱着一条小白狗,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已经渐渐干涸,然后慢慢朝他笑了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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