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型船。虽说是中型船分量也不轻,要挖出来可能也要等个十天半个月,加上何太哀是个瞎子,因此虽 然乔盘石家中出了血案气氛阴沉,也让他暂住了下来。 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七八日,时间转瞬即过,人家常说死人好过日,似乎何太哀在乔家的屋檐下一站 ,那日子就已过了一溜。 "何公子似乎很喜欢在庭院中散步?乔盘石很喜欢陪伴何太哀,或许这位少年人的生平很让他感兴趣。 何太哀散步的庭院就在发生血案的新房后边。院子里一片池塘,池塘中有些假山,上面光秃秃的什 么都没有,也许盛夏时池塘里还有莲花,不过初春时节什么都没有。"啊......"何太哀说话喜欢拖音, 总似常常在想些什么,"我在想新房里为什么会有斧头......"说了一半他似乎惊醒过来,"乔伯父,我失 礼了。" 乔盘石不以为忤,"这个我也很奇怪,秀秀和紫芝身上是不可能有斧头的,我问过整理新房的丫头, 她说入洞房前新房里并没有什么斧头。"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喃喃自语,"也许--这个房间当真不吉,这 世上真有什么鬼怪不成?" "这个房间?"何太哀微微一笑,跟着乔盘石慢慢的踱步。他习惯了地形走路就很自然,远远望去一 点也不像个瞎子。 "其实内人是在我充做新房的房间内去世的。"乔盘石叹息,"那一夜就像秀秀新婚那一夜一样雷霆暴 雨,她为了杂事和我争吵,想不开在房内悬梁自尽了。听说这房里到那后来就有些古怪,内人尚在怨恨 我一般......我也是私心想要以喜事冲煞,让内人欢喜欢喜,所以特意挑了这房间办喜事,却不 料......弄出这等事。"他黯然叹息,想必这件事已经困扰他许久了。 "伯父能带我到房内看看么?太哀略通周易,或者能看看是否真的有异。"何太哀足下一晃,他踏到 了庭院草地上那个寿山石搬走的浅槽,幸而乔盘石一把扶住他,"何公子小心。" "我老忘了这有个槽。"何太哀似乎有些惭愧,"好深的凹槽。" "本有块家传的寿山,不过秀秀嫌它形状难看遮住窗户,新婚之前我已把它运走了。"乔盘石虽然伤 心女儿但在何太哀之前还勉强保持风度,"何公子若通周易,帮我看看这房子是否能留、否则我就要兴土 木拆了它了,秀秀出了事、我不能再害了菱菱。" "嗯......"何太哀慢慢的应了一声,不知他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 新婚的房内已经一切清洗干净。但在何太哀鼻中宛然还可嗅到那夜香艳诡异又充满血腥的气息,分 成两截的尸身、鲜血和新郎的红袍同色--新郎手中还牢牢握着新娘的红盖头。那夜的情景似乎清晰可见 ,充满喜悦的新郎揭开旖旎的红布,布下出现的不是娇艳如花充满娇羞的新娘子,却是手持斧头面目狰 狞的鬼怪......满屋血迹,鲜血与喜服相映......杀人后发疯的新娘子......这一切想起来都让人毛骨 悚然。 "老爷好。"屋内仍在泼水清洗的两个丫头给乔盘石让路,何太哀虽然瞧不见也听见了她们瑟瑟发抖 的声音。 "何公子目不能视,不知要如何看卦?" 何太哀静静在屋里站着,似乎在感觉穿窗而过的微风,突然他嘴角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答了 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看不见的人有时候可以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向着西边的窗口慢慢的走 去,细细的抚摸窗户的花纹,手指顺着窗口的一道痕迹划下,"这是什么?" "是大小姐斧头砍的。"丫头之一回答,"南窗也有、柱子上也有,那对面的墙上也有。屋里到处都是 。" "可以让我摸一下对面墙上的斧头痕迹吗?"何太哀人长得不错,除了那一双眼睛幽黑得有些吓人之 外基本上是个美男子,因此那丫头脸上一红,拉着他的手引他慢慢走到墙那边,"这里。" 这是一道深深的斧痕,劈下的时候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这如果是劈在人身上的确有可能要人性 命,但要说把一个大男人一劈为二却似乎仍嫌不足。何太哀细细摸了一阵,"乔伯父,这墙上本来有什么 东西,被一斧头劈去了吧?" 乔盘石一怔,"何公子心细如发,这墙上本有个木雕龙头,你看......你摸这墙是木墙,墙上雕有九 龙,这个龙头是浮出来的。" "好木头,如此纹路,当是长白冷杉。"何太哀一笑,手指慢慢离开了那被断头的龙雕,"乔伯父,这 屋里没有夫人的鬼魂,我想......乔伯父如果当真想为紫芝鸣冤为闺女做主,你当去长汀县衙击鼓。" "何公子此话从何说起?"乔盘石变色,"秀秀已然疯了,难道你还要她抵命不成?她一个弱女子中邪 发疯本已可怜,我已死了一个女婿,难道你还要逼死我女儿不成?" "紫芝不是被秀秀砍死的。"何太哀慢慢的说,"长汀县衙此时有我一个朋友,他的名字也许你曾听过 ,他姓石,单名一个犀字。" 乔盘石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石青天......" 何太哀依然笑得很平静温和,"嗯,福建一路转运副使石犀石大人。" 长汀县衙。 石犀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天了。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说实话他的心情并不太好--他本在自己衙门里喂鸟,他很喜欢养鸟,更喜欢养 猫养狗只可惜他平日根本没空,前几天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兴冲冲到集市买了只鹧鸪放在院子里养了起来 ,却收到何太哀的信要他去长汀。 认识何太哀是他最大的不幸--石犀已经深深认识到这一点。在认识石犀之前何太哀最大的兴趣是读 书,他弄了一屋子的书找了个皓首穷经的老儒念书给他听,每日就那么关起门来自得其乐,天塌下来他 也不在乎--结果认识他石犀之后何太哀突然对办案感起兴趣来了,也不就是几个月前凑巧让他帮忙破了 个杀人案,结果引起了那家伙的兴趣,哪里有古怪案子往哪里跑,把家里那老儒丢在他县衙成天追着他 要银子,真是莫名其妙。眼睛看不见也不安分守己,整天的到处乱跑!哪天给剪径的山大王给砍了不要 说他石犀治下不安,是他何太哀不知死活。 "咚--咚--咚--"长汀县衙外的大鼓突然响了起来,石犀精神一振,有案子总比打瞌睡好,"有人击鼓 。" 长汀知县点头哈腰的说,"是是是,石大人明察、有人击鼓、有人击鼓。"转身他中气十足的对衙役 们囔囔,"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闹事的就升堂。" "是。" "石大人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