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走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向天空眺望,那轮月亮仿佛是浩瀚的夜空中一颗静静的心,充满了明亮的情。“佩菁,我爱你。”那晚我在佩菁耳根下,轻轻地、柔柔地呢喃着,许是那晚的月光特别清亮,许是她那袭敞领的紫绸裙子格外迷人,我看到她浑圆的项背,露在月光下泛着一层青白的光辉,便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脸偎到她项背上去。“唔……不要……”佩菁挣扎着,“这么多人看着,羞死了!”“胡说!”我笑,“三更半夜,这里连鬼影也没有半只!”这一带,就是大白天行人也少,更遑论半夜十二点了。“咦?”佩菁本能地冲口而出,那说话也不能算是向我询问,只听她连声地诧异道:“怎么搞的,刚才都不察觉,怎么忽然会这么热闹起来,第一花园的小贩摊档不是摆在另一条街的吗?”“佩菁,你说什么?”“我是说,今晚为何整条街这么多人,比以往摆满小贩时的人还多哩。”我总算把身边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了,我望着漆黑寂静的街道,突然,一股深深的寒意袭向全身。“你不要胡说八道,这般吓唬我!”我半喝半惊的。“什么?”佩菁错愕地瞧了我一下,复使劲地搓眼睛,“你没瞧见吗?很多人还看着我们!”但街道是自己熟悉的,自己也没眼花,哪里有人?连夜猫子、野狗也没有一只!“佩菁!”我的叫声一定比哭音还要难听,本能地,抓紧她的肩膀猛摇几下。“咦!”她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怎了?”我颤声问。“奇怪,又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没有了?”“我明明看见前面摆摊档人山人海好热闹的,怎么忽然全都不见了?”“一定……是你……眼花……”“我明明看见的!”“又说……说不定……是你……的……幻觉……”“幻觉?”她咬咬下唇,“或许是吧。”“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唉!原来是一场虚惊。我也没把这件事搁在心里。直至三天后的晚上,那夜,会计楼的一位同事小王结婚,在一家酒楼宴客,我偕同佩菁赴宴席。宴席间,我们会计楼的一大群同事自然共坐一桌,又是高谈阔论,又是划拳劝酒,气氛十分热闹。逾晚上十点,最后一道甜品终于端上桌,但大家的兴致还是很高。做新郎的小王早已被灌得半醉,居然扯着我、小陈等人陪他划拳。“小王,你饶了我吧,我已不胜酒力了!”我叫苦。“不行,今晚是我的好日子,不醉不归,你们是老友的话,一定要陪我喝个痛快!”小王讲话时,舌头都有点儿打结了。“你找小陈他们陪你,我真的不行,待会我还要送女朋友回家的,醉了不行!”我可不是找借口,倒真的是如此。嘴里提着女朋友,很本能地,我的眼光也移到佩菁脸上去,这一望,我的一颗心禁不住猛地抽搐了一下。因为佩菁面如土色,且汗水涔涔。她所流露的那种恐惧之色,是一种极其难看的颜色,一种被“恐惧”的震悚扭曲了的反应,脸上还隐隐泛着青光。“佩菁!”我抓起她的一条胳膊摇了两下。“啊?”她低呼了一声。“佩菁,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吗?”“……我……怕……”“怕什么?”“……有……长……达……五……分……钟……之……久……我……忽……然……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除……了……满……桌……杯……盘……狼……藉……之……外……我……竟……然……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人……声……”我呆了呆,心像一下子悬在半空,不能踏实,下意识地望了下四周,大家不正好端端的?正含笑诧异地望着我与佩菁。“哈哈哈哈!小姐喝橙汁也会醉!”小王对佩菁的一番话,捧腹不已。于是全桌的人都笑得气喘。“佩菁,你一定是头晕晕的,才会这样子。”大家愈是笑作一团,我愈是尴尬得很。“不,”佩菁独自喃喃,“也不懂……为什么……你一碰我……我就……看见你了……可是……四周仍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走了吗……”她此话一出,全桌的人更是嘻哈笑倒。艾丽哗然:“李小姐,你不是心急成这副样子,我们大家人都没走,你已经想洞房了?”云云也鬼叫:“李小姐,难道真的是喝橙汁也会醉!你弄错了,今天结婚的是小王呀!”就连小王也语气猥琐地大唱:“李小姐,我小王最大方的,今晚索性就把新房让出来……”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佩菁!别闹了,嫌丑出得不够吗?人?哪来的人?”佩菁霍地直起身子,人抖、声抖、手抖:“人呢?人都上哪儿了?”“你真的看不见?”“我是真的看不见听不到呀!”至此,我是确确实实地相信,事情出了娄子。“对不起,各位,我女朋友真的不舒服,我们先走了,拜拜!”不由分说,我扶着佩菁,急离酒搂。走在街上,被凉风一吹,她的精神好了一点儿,恐惧之情也稍减。“我……现在……又……看见……了……”“佩菁,”我忐忑不安,“你这病,有多久了?”“病?”她差不多要哭出来,“你以为这是一种病态?”“不是吗?上回你说在屋子前面瞧见摆摊子小贩,其实鬼影也没一只,现在明明全桌人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你又说看不见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上回,我是真的看见呀!但这次,我也真的是看不见呀!”“你以前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对天发誓没有!”“你是不是患有近视,或散光?”“都没有哇!”“那……你……有……阴阳眼?”“阴阳眼?你说我的眼睛可以瞧见肮脏的东西?呸呸呸!大吉利市!”“既不是阴阳眼,那又怎会……”我不敢往深处想,我怕。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去赴宴,却败兴而归。一路上,我默默地驾着车,心头疙瘩着,愈是不要去想它,愈是阴影缠上来,心里十分不受用,那感觉,像憋着一口气不让透出来的窒闷。就在车子要转弯直驶入窝打老道时,坐在身旁的佩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慌乱地抓住我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她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心一惊,手一抖,车子便失去了控制,直撞向路边的一棵大树,碎玻璃向四面溅飞。我及时启开车门飞跃而出,跌坐在路旁的草地上,受了一点儿皮外伤。 ', ' ')